王爷和小王爷睡不着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明日便要宣布大事了,他父子必是要长谈一番的。这正好,王爷和小王爷都没睡,那便可以和他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进了东院后进,郭昆的居处在西首一座小院里。门廊下亮着灯,林觉看到郭冰站在廊下,似乎在等待自己。这可是林觉自从认识郭冰以来,第一次享受郭冰站在门前迎候的待遇。
“林觉见过岳父大人!”林觉远远拱手,从小道上走向廊下。
郭冰笑着还礼道:“来啦,这大半夜的你也没睡啊。听说你最近熬夜做事,通宵达旦。可要注意身子呢。”
林觉笑道:“时间紧迫,我也没法子。倒是岳父大人这么晚还没睡,小婿倒是觉得意外。若我没有记错的话,王爷是习惯早睡的。”
郭冰一笑道:“是啊,可是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些习惯也不得不改改了。这里不是杭州不是京城,而是伏牛山落雁谷啊。正所谓入乡随俗,一入这山中,很多事都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林觉听出他话语中的凄凉之意和弦外之音,只笑了笑道:“兄长还没睡么?他的伤势需要静养,该早睡才是,我去瞧瞧他。”
郭冰点头,翁婿二人进到屋子里,进了东厢房中。王妃和张氏坐在塌前跟小王爷郭昆说着什么,见林觉进来,两人都站起身来。
“见过岳母大人,见过嫂嫂。”林觉给两人行礼。王妃和张氏也敛裾行礼。
王妃笑道:“林觉有心了,这么晚还来探望昆儿,我真是感动的很。哎,多亏有你操持一切,否则,我们现在还不知落到何种田地。老身真是感激的很。”
林觉忙道:“岳母大人千万莫说这样的话,一家人这么说话便见外了。”
王妃叹息点头,郭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张氏在他身后塞了靠枕。郭昆脸色依旧苍白,身子依旧虚弱,但早已神智清醒,气色好转了。他正在迅速的康复之中,以他的身体素质,这伤势一两个月内必然康复的跟以前一样。
“兄长莫动,可莫要挣裂了伤口,还是躺下的好。”林觉忙上前道。
郭昆笑道:“不打紧,死不了。妹夫,多谢你了,如此费心。我这条命可说是你给的。这次能活着逃出来,若不是你,当真后果难以设想。适才我和爹娘还说这件事呢。哎,我无能,不能保护爹娘周全,全靠你了。”
林觉笑道:“见怪的话不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长好好的养伤,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后必是否极泰来的。”
郭昆微笑点头:“借你吉言,我也希望如此。”
王妃站在一旁,见郭冰给她使眼色,明白他们有事要商议,于是笑道:“你们爷仨说话,我可撑不住了,得回去歇息了。我走了。”
林觉忙行礼道:“岳母大人早些歇息,已然三更过了,身子要紧。”
王妃行了一礼,径自离去。张氏也甚是乖巧,不待郭冰父子发话,便自己主动道:“我去烧茶。”说罢也快步出去。
屋子里静了下来,三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找不到话题可说,显得有些尴尬。这种尴尬也让林觉意识到,有些事情似乎正在阻碍三人之间的交流。自己此刻赶来是对的,这些东西必须挑明,说清楚,不能发酵。
“岳父大人,兄长。明日上午便要举行誓师大会,发布讨伐郭旭的檄文了。岳父大人和兄长都准备好了么?明日你们要当众讲话,鼓舞士气的。”林觉沉声开口道。
郭冰顿了顿,沉声道:“明日本王便不参与了吧,本王去水坝钓鱼去。昆儿身子不便,也不必去了。万事有你,你去便是。那些人也听你的话。”
林觉皱眉看了郭冰一眼,轻声道:“岳父大人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这样的大事,你们怎么能不参加?落雁军要奉王爷和小王爷为主,高举讨逆大旗。二位不参加,那算什么?”
郭冰沉默不答。郭昆开口道:“林觉,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些事我们心里也明白。如今我梁王府早已不是当初的梁王府,我们托庇于这山寨保存性命。落雁军也是你的人马,他们也只听你的号令。所以……其实明日的誓师大会……我们参不参加都不打紧。你代为发布檄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