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何超高声应诺,一声令下。三名膀大腰圆的卫士抬起康子震便朝船舷边行去。
康子震开始还并没有太担心,他认为王爷说的是气话。将自己绑了沙包沉河?开什么玩笑?但此时此刻,康子震却终于明白这好像不是吓唬人了。
“王爷……王爷你无权处置我。我是朝廷任命的官员,杭州的知府。林觉,你快叫他们住手,要处置我需要朝廷的圣旨,就算下官该死王爷你也无权杀了本官。”康子震剧烈的挣扎起来,大声叫道。
郭冰看也不看他一眼,负手看着别处,根本不听。
“王爷,你不能这么做,皇上会怪罪你的。下官是严大人和方大人派来杭州推行新法之事的。下官是有身份之人,不是你想杀便杀的。奉劝王爷三思而行。我若死了,王爷你也是要倒霉的。”康子震兀自叫嚷道。
“丢下去,本王再也不想听到这厮的声音了。”郭冰怒喝道。
林觉反应过来,拱手叫道:“岳父大人,还请三思,万莫冲动啊。”
郭冰扭头不答,林觉的耳朵里听到了‘噗通’一声响,他惊骇转头看时,见卫士们抬着的康子震已经不见了踪迹。船侧水面荡起巨大的水花涟漪。林觉冲到船舷一侧探头去看,正看到康子震的身子沉向黑魆魆的河底之中。
“拉上来,快将他拉上来。”林觉大声叫道。
何超看了看林觉耸耸肩,那意思是:没有王爷的命令,恕难从命。
林觉伸手抓住捆人的绳索,使劲往上拽,可是那里拽的动?但见康子震最后一抹残影消失在浑浊的喝水之中,无数的水泡和泡沫往上翻滚,河底的污泥也往上翻涌。水面之上顿时一片乌黑狼藉。
岸上河中,远远围观的百姓不下数千。当钱忠泽跳楼的时候,他们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此刻见到王爷绑了康子震丢入河中时,更是惊惶之声一片,人人侧目悚然。梁王府的凶狠早有其名,传闻得罪了梁王府的人很多都被暗中宰杀了,但那毕竟没有亲见。今日这一幕可是亲眼看见的。梁王爷连杭州知府都捆了沉河,足见其凶横。只是,很多人心里都在想,那可是知府大人啊,王爷说杀便杀,这也太没王法了吧。
……
康子震的身子坠落河水,冰凉的河水将全身僵硬麻痹的康子震瞬间惊醒。腥臭的河水漫过他的脸颊的时候,康子震甚至没有做好屏气的准备,呛了一大口的河水剧烈咳嗽起来。他想竭力挣扎,但绑了两只沙包的身子像个铁秤砣一般径自往河底沉去。康子震惊骇欲死,想挣扎却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想叫喊时,一张口顿时满口河水灌入,连灌数口入腹。
“我要死了。”康子震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今日的结局。
“我怎么这么蠢啊,他是王爷啊,我惹他作甚?我这不是白白送了性命么?我太蠢了,人心不足啊。早知如此凶险,我推行什么劳什子新法,还不如在岭南当个小县令呢。虽然官职微小,却也逍遥自在。总好过……送了性命。我真的要死了。”
康子震念头转完,肺气已然用尽,神智已迷。身子往水底沉下去的最后时刻,他睁开眼睛,看着阳光透过浑浊的河水照下来,河水荡漾着斑斓的光晕,那场面瑰丽好看,此生罕见。透过那光晕,他看到船舷上探出的那些人的头颅,听到沉闷的呼喊。
康子震长叹一声,吐出最后一串泡泡,沉入河底最深的黑暗之处,远离了尘世中的一切争斗和喧嚣,也舍弃了一切憧憬和希望。
……
甲板上,林觉大声的呼喊着要人将康子震救上来,可是无人搭理他。林觉甚至决定要脱衣下水去救人,但他知道,仅仅自己一人是救不了康子震的。那两只沙包重达两百多斤,加上康子震的身子足有三百五六十斤,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办不到的。
足足过了盏茶功夫,郭冰才下达了将康子震拉上来的命令。何超带着数名卫士合力将湿漉漉的滴滴答答流淌着恶臭的河堤淤泥的康子震拉上了船头。康子震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湿哒哒的官服皱巴巴的贴在康子震的身上,露出半截鼓得高高的肚皮。官靴掉了一只,另一只也掉了一般。官帽早已不知去向,一头发髻湿漉漉的覆盖在他的脸上。身下,淤泥黑水慢慢的流淌着,此情此景,惨不忍睹。不久之前还神气活现的康子震,此刻就是一团腐臭的肉体。
谁能想到,这个躺在甲板上的乱糟糟的尸首便是不久前在杭州发号施令,权力极大威严派头十足的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