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便恢复如常,因为人们并没有发现林家因为林伯年的事情受了多大的打击,生意伙伴也纷纷重新恢复合作。
林伯庸大力发展海外贸易,去年年底回来的五艘海船带来了丰厚的回报。五艘海船得毛利近十四万两,除却一切开支也有十多万两银子的进账。今年这一批回来的海船也将获利同此,飓风之后,六七月份还有一趟海贸。预计下来,光是海外贸易一项,今年二十几万两银子绰绰有余。船行获利稳定在十万两左右,加上其余的受益,今年三十五万两银子是手拿把攥的。
大剧院这一片的利润比之船行还要丰厚,一年下来六七十万两银子可说是板上钉钉。两块生意加在一起,每年五十五万的还款绰绰有余,还有大量盈余。
林伯庸的意思是多出的部分全部还款,争取三年还清抵押给王府的借款。但林觉心中另有计划,建议暂时只按照计划还款,盈余部分以备不时之需。林觉是家主,林伯庸自然是不会反对,只是答应到年底是根据情形再做决定。
中午,林家大厅中摆下宴席,为家主接风洗尘。宴席极为简陋,全是些家常饭菜,只有林觉面前放了一壶酒水,其余众人皆以茶代酒。林觉终于明白了年前小虎回到京城时说的话,小虎说林家上下都在勤俭节约,每日饭食都简陋之极,酒水也不沾。全家上下励精图治,早已不像以前那般的奢侈。此时亲眼得见,更是感触颇深。
林觉本想说,其实平日用度不必如此节俭。对子弟也不必这般苛刻。然而林觉终究是没有开口。林家家风正在转变,林伯庸和林伯年似乎下了不少功夫。林家子弟也正在适应这种转变。自己不能让他们前功尽弃。况且林家也需要变化,否则难渡难关。
林觉主动的撤了面前的酒水,吃了两大碗白米饭,便算是过了这接风宴。饭后茶罢,众人再聊片刻,林伯庸起身去船行码头监督卸货,林全林昌林颂等人各有事情,便各自散去。
林觉和小郡主回到小院之中小憩,夫妻二人亲热了一番,小郡主小睡了半个时辰起来,吩咐套车马准备出门。林觉要去王府拜见老丈人郭冰去,小郡主自然跟随前往,顺道去看看多日未见的爹娘。
马车缓缓行驶在杭州城的大街上,车内夫妻二人低声说着话,行至中河大街之时,两队号衣衙役从车旁奔走而过。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一队皂衣衙役的背后写着‘常平’二字,另一队黑色衣衫的衙役后背写着白色的‘募役’二字。颇有些气势汹汹。
林觉觉得奇怪,于是命小虎赶车跟随。不久后,这两队十几名衙役停在了岔街的一户商铺人家门前,那户人家来不及关门,便被团团围住,片刻后传来大声哭喊之声。
林觉叫停了马车,下车查看。却见两队差役正在铺子里往外搬东西。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往外搬走。一名男子被几名衙役扭着胳膊叫骂,一名妇人坐在地上哭喊嚎叫。
“嚎什么丧?你家借了官府贷银逾期不还还有理了?那可是朝廷的银子,借了不用还么?你以为朝廷的银子是白给你们花销的么?你不还银子,便搬你家东西抵债。”一名衙役对那妇人怒声骂道。
那妇人哭叫道:“当初我们不要银子,你们偏偏要给。去年的二分我们便是咬着牙还了,今年还要给。十两银子就得还十二两。我们夫妻小本生意卖些果子一月赚不足三两银子,家中老母孩儿都要养活,谁有余钱?我们过得苦些倒也罢了,从不借高利之银,赚多吃干,赚少喝稀,也没碍着官府。为何要逼着我们借贷银?”
“咦?你这妇人好不识好歹。朝廷方常平仓贷银是让你们渡过难关的,你却来说这样的话。朝中严大人和方大人为你们这些人操碎了心,你们反倒不领情?”衙役怒斥道。
“我们哪管什么方大人严大人,我们草民百姓认识他个谁?但不要扰我们便谢天谢地了。那十两本钱已经给你们了,我和夫君一个字儿也没敢动,现在又来要银子作甚?”妇人叫道。
“嘿!你这话说的,十两银子给你们周转了四个月,难道不用给利息么?你给不给?不给将你男人抓到牢里去。”衙役大声恐吓道。
“没银子怎么给?官爷们行行好,真的没银子给。求你们开恩。我夫君是家里的顶梁柱,抓走了他,我们娘几个都得饿死了。”妇人苦苦哀求道。
“呸,恁地跟你废话,搬东西,抓人。”那衙役终于不再搭理妇人,摆手喝道。
一名身穿‘募役’号服的衙役笑道:“老陈,留些东西给我们,你们常平仓全搬走了,我这边可没法交差了。他们家还欠着五两免役钱呢。你们那两三两银子算个屁啊。”
之前那衙役笑道:“老王,咱们谁手快谁交差,东街那一户不是你们占先了么?咱们谁也别给谁面子,公事上手快为先。”
“好,既然如此,我可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抢东西。”募役衙役摆手喝道。几名黑衣衙役冲进去开始抢东西,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围观人群纷纷摇头叹息,却也为众衙役气焰所摄,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