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宰相之才,林觉我却不敢说。他虽是我学生,我却不能看透他。将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说不准。”方敦孺轻声道。
“敦孺兄,不要这样。还有两天呈递圣上,我想这两日我们两个要忙了。这第四总则下的十八条细则,你我需得斟酌修改。”严正肃抚须笑道。
方敦孺点头道:“你我这把老骨头也要熬夜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该去检校文字公房去勉励他们一番。这十余日他们的辛苦也要多加褒奖。”
严正肃点头笑道:“说的是,你口中虽抱怨,心里还是疼惜你的学生的。走吧,咱们现在就去。”
两人前后出公房,往东边行来。不久后,便到了检校文字公房院内。廊下,刘西丁翘着二郎腿正坐在廊下逗鸟,见到两位大人进来,立刻兔子般的蹦了起来,趋步上前行礼。
“不知两位大人驾临,卑职有失远迎。”刘西丁笑道。
“刘大人不必多礼,我和方中丞是来看望你们的,这段时间你们很是辛苦,我们都是知道的。特来勉励一番。”严正肃笑道。
刘西丁脸上一红,这十多天的忙碌跟他可没什么干系。他反正早出晚归,也从不留下来熬夜加班的。好在林觉和杜微渐也不说什么,刘西丁更是乐得装不知道。就算是白天,他做的也都是些誊录装订工作,于条例的正文没有半点贡献。偶尔他想刷一下存在感,贡献几条建议,可林觉和杜微渐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这让他很是难受。索性便什么也不管了,只做些手头和外联之事便罢。
“多谢,多谢两位大人,这是卑职等应该做的。”刘西丁嘴巴里倒是不肯谦逊的。
“他们呢?怎么没见?”严正肃道。
“哦,林大人和杜大人在里边呢,田大人去前边公房办事了。”刘西丁道。
刘西丁其实知道,林觉和杜微渐因为太疲倦,交了新法全稿之后都趴在公房里睡着了。刘西丁就是不说,他希望两位大人能看到那两人在公事时间睡觉。
严正肃和方敦孺进入公房之中,他们看到林觉和杜微渐趴在桌上睡的正酣的样子。刘西丁假惺惺的道:“哎呀,这两位可好,居然睡了。成何体统?我叫醒他们。两位大人恕罪则个。”
严正肃伸手制止他,皱眉道:“罢了,让他们睡吧,许是太累了。这么睡别冻着。”严正肃东张西望,看到了屋角的火盆,指着火盆道:“刘西丁,你替他们生个火盆取暖,这事儿交给你了。”
刘西丁差点骂出声来,搞了半天自己倒要为这两人做杂役了。
“下官愚钝,居然没想起这事来,该死,该死。我这便烧火盆,让这屋子暖暖和和的。”刘西丁赔笑道。
严正肃点头,看着方敦孺道:“既如此,我看我们走吧,让他们两个睡一会。”
方敦孺点头,缓步走近林觉身旁,脱下身上的披风该在林觉的身上。轻叹一声,转头对刘西丁道:“等他们醒了,你告诉他们,准他们两天假期,好好的休息休息。”
刘西丁忙躬身道:“下官明白。”
……
两天假期的头一天,林觉呆在家里好好的休息的一整天。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那么瘫坐在院子里阳光下的躺椅上,眯着眼看着白冰绿舞芊芊等人在身边走来走去,说笑逗乐。不时的便眯眼睡上一觉。醒了便喝点茶水,跟她们说笑几句。一会功夫困意上来又呼呼大睡过去。
这种感觉很玄妙,林觉从未试过如此的慵懒散漫,甚至有些颓废的感觉。这种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过问的感觉真的很怪异。第二部新法的条例制定耗费心力,确实像是抽干了林觉身上的精力。在这种慵懒的状态中,林觉感觉到精力正慢慢的恢复起来。
不过这种状态虽然舒服,但林觉不允许自己有太长的时间陷于这种慵懒之中。人都是有惰性的,需要不断的鞭策自己行动起来,否则会陷入惰性之中无法自拔。所以,虽然身子依旧有些疲乏之感,林觉还是决定假期的第二天不能窝在家里。
已经快到二月了,空气中春的气息正在变得浓烈起来。连续多日的艳阳融化了年前一场大雪留下的痕迹。中午时分,街头上的百姓甚至都穿起了中衣,脱下了厚棉袄。这种时候,应该出门去逛逛。所以林觉和绿舞她们商议,第二天一起出门去逛逛。逛一逛汴河大街,逛一逛京城中的其他盛景之处,林觉甚至决定俗一把,明日中午去你潘楼吃顿饭,看看这潘楼的酒菜和服务到底好在什么地方。
绿舞白冰等人自然是欣然同意,芊芊闻言更是挥起小拳头振臂高呼。芊芊现在依旧在学戏,每天生活其实很枯燥乏味,早就想拉着绿舞一起去逛京城了,只是绿舞不肯去。此刻林公子带队,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然而,这个决定傍晚做出,到了晚饭后便泡汤了。晚饭后,林觉和绿舞白冰坐在暖阁中烤火闲聊的时候,前厅突然禀报进来说马斌和沈昙来访。林觉惊讶不已,这么晚了,他们怎么来了?不过自从和马斌沈昙结拜兄弟之后,三人相聚时间甚少。整个正月只聚了一回,在这正月的最后一晚,难道他们要来找自己喝酒渡过不成?
林觉穿戴整齐来到前庭,见马斌和沈昙神色严肃的坐在厅中。林觉上前给两位义兄见礼,两人也忙起身还礼。在众人面前,三人并不以兄弟相称。这也是三人商议决定的,这种义兄弟组合很是突兀,传出去不免让人侧目。所以马斌和沈昙坚持在人前依然如故,兄弟之情只在心中便是了。林觉自然也只能应允。
待挥退厅中众人之后,林觉这才笑道:“二位义兄这时候前来,不是请我一起去逛夜市喝酒的吧。”
马斌和沈昙对视一眼,脸上殊无笑意,严肃的很。
“你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林觉诧异问道。
马斌压低声音道:“兄弟,你前段时间托我查一查十年前京城中一个叫陆侍郎的事情,还记得么?”
林觉愣了愣,旋即想起,笑道:“记得记得,这段时间我忙的焦头烂额,本打算去问问你的。难道说这件事有了眉目了?”
马斌和沈昙对视一眼,转头来低声道:“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进书房之中,所有的丫鬟都被屏退出去,整个书房院子里再无他人。马斌依旧不放心,林觉让小虎亲自守在院子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马斌和沈昙这才安心的落了座。
“二位兄长,怎么这么小心啊,你们到底查到了些什么?”林觉大为好奇的问道。
“兄弟,我们查到了这个陆侍郎。十年前,整个大周朝廷中只有一位姓陆的侍郎,便是原礼部侍郎陆非明。你说的那位陆侍郎便只能是他了。”马斌沉声道。
林觉喜道:“这位陆侍郎和绿舞的身世是否有关?有没有线索证明这一点?”
马斌怔怔的看着林觉道:“兄弟,这位陆侍郎是不是跟弟媳的身世有关,我们还不能下决断。但是,这位陆侍郎涉及十年前的一桩公案,这才是今日我和二弟来见你的原因。我们……都觉得,这件事很敏感,所以来跟你商议,是否需要继续的查下去。因为,倘若继续追查下去……恐怕有所不妥。”
林觉越发的觉得惊讶,皱眉道:“怎样一桩公案?如何的敏感?二位兄长何不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