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代价。这对大事是有利的。面对朝中即将掀起的一场风雨,吴春来必须要为己方一派做好准备。林觉这个棋子自己一定要拉拢到身边来,安插在最要紧的部位。无论是恐吓也好,还是用其他的手段也好,总之不能任他逃脱,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师弟,我对你可是推心置腹了,这些话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是我能走到今日这个地位的经验之谈。我相信没有人能跟你推心置腹的说这些话。你或许觉得这些话有些刺耳,这不要紧,你只要记住,按照我说的做,你将来的成就不在我之下。”
林觉心中叹息。这吴春来内心之中一定以为自己对他羡慕的要命,实际上自己对他不但没有半点的羡慕,反而觉得他有些可怜。一个人要受多少内心的煎熬才能心安理得的为个人的目的而放弃那些道德上的束缚?林觉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他的那一套在林觉这里是吃不开的,林觉自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
吴春来说,读书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而林觉的认知和他相反。在林觉看来,读书才是目的,而读书带来的科举入仕等等都是附带的产物。书读到肚子里,那才是自己真正拥有的东西。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价值观。
吴春来说,成王败寇,成功者会被人仰视,从而成功路上的那些龌蹉手段也都将不会为人诟病。林觉很想提醒他,成功者被人仰视是内心中的仰视还是权势下的仰视?是表面上的仰视背地里的咬牙切齿,还是真正的口服心服?吴春来也忘了,世界上还有史书这种东西,只图一时之荣,留万古骂名,那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当然,林觉并非是那种道貌岸然的腐儒,作为后世过来的人,他对于道德礼教的很多东西也很不屑。在这个年代,林觉只是将之作为必须遵守的规则来看待而已。但即便如此,不代表人可以没有底线,可以厚黑无耻,可以叛师逆道,可以拿权势来衡量成功与否。
吴春来想以这种言语来洗自己的脑,未免太浅薄了些。
这之后,吴春来又探问了几句林觉和方敦孺之间的谈话,目的自然是想知道些什么。但林觉怎会告诉他,只敷衍而过。吴春来也觉得今日见面所谈的事情似乎会给林觉太大的压力,他是懂的进退的人,一旦发现林觉有厌恶之意,便立刻收手。闲谈几句后便驾车离去。
林觉站在街口处看着那驾马车消失在树荫深处,陷入了沉吟之中。看来,在这京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了,吴春来会像鬼一样的缠上自己,这之后一旦翻脸,恐怕将没有什么安生的日子。但无论如何,自己不会放弃的。入仕的目标不会变,改变家族命运的目标不能变,改变自己上一世的悲惨人生的目标也不能变。不论这些人如何威压逼迫,无论遭遇什么,自己也不能屈服。
街对面的剧院中传出轰隆轰隆的闷响。
“成功了,机轴运转成功。”人们的欢呼声传到林觉耳边,林觉从沉思中被惊醒过来,甩甩头,阔步朝剧院行去。
……
傍晚时分,从剧院工地回来的林觉坐在枣园后宅的树荫下看书。虽然工地上的事情繁多,但林觉还是从数日前便抽出时间来读书备考。对于林觉而言,倒不是要将那些学过的东西都温习一遍,而是林觉预感到这一次的春闱大考会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从去年秋闱大考的策论题目便可嗅到些苗头,以前的历科大考从未考过关于变革的内容,而去年的大考策论题目却已经突破常规。
加之严正肃和恩师方敦孺齐齐入京,并且很明显有着一些奇怪的苗头。所以两方面综合起来,林觉认为,此次春闱大考或将有所不同。故而林觉恶补的便是古往今来的关于变革的文章和观点,尽量的加以融会贯通。大周朝的书籍中只有春秋战国时期的管仲李悝商鞅等人的变法。但林觉知道的可比这些多得多。
平行世界中的那个大宋朝的王安石变法,到明朝的万历新政以及清朝的戊戌变法,这都是虽然大周朝的书本上没有,然而林觉记忆中有的东西。后三个朝代的变法都是轰动一时的政治事件,万幸的是林觉在地球上的历史书中都有,而且都是初中高中都有的内容。作为考试常考的内容,林觉在学生时代也不得不将那些枯燥的条文和总结好了观点得失背的滚瓜烂熟。如今也能回忆起七八成来。林觉便是在回忆这些变法的内容和条文,并记录下来,加以整理和思考。当初学的时候只是死记硬背,但现在却已经有了别样的思索。
就在林觉绞尽脑汁的时候,院外一名婢女匆匆进来向林觉禀报。
“林公子,外边来了个妇人,是来找林公子您的,说是您的师母。”
林觉一愣,旋即起身讶异道:“师母来了。快请她进来。”
说罢快步朝圆门口走去。在廊下浇花的绿舞闻讯小跑而来,喜道:“方师母来了,我和公子一起去接。”
两人尚未跟着婢女走出后宅来到前院,只见前院门前,穿着蓝花襦裙,挎着一个竹篮的方师母正站在门口对着院子里东张西望。
“哎呀,什么风儿把师母给吹来了?林觉给师母见礼。”林觉笑着快步走去,拱手行礼道。
方师母闻声看来,见到林觉后脸上笑意盎然,分别和林觉绿舞见礼之后,方师母四周看着大院子道:“哎呀,你这宅子不错啊,比我家那宅院可大多了。后面还有二进,真是好。景致也不错,门口两棵大枣树,也好找。”
林觉笑道:“师母喜欢,可以和先生搬来住啊,我的宅子不就是师母和先生的宅子么?”
方师母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林觉道:“你就是这张嘴巴甜,要不师母怎么最疼你呢?虽然我们不会搬来住,但你这话师母听着便欢喜。”
林觉呵呵笑道:“师母里边请,今日怎地有空来这里了?”
方师母嗔道:“你不去见我们,师母便只能来瞧你了。这都多少天了,你除了上次去了之后再也没去了,你老师天天在家唠叨,这不,我便来瞧瞧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林觉闻言心生愧意,自责道:“是我的错,确实有四五日没去拜见师母和先生了。该死的很。这样,我这便去见先生去。不成,师母好容易来一次,该在这里用饭才是。”
方师母笑道:“我可不在这里用饭,我在这里用饭,你老师在家便要饿肚子了。今日严知府……不,该叫他严副相了,他也来家里了,跟你老师又要聊事情呢。他们两个到一起,那可是没完没了的拉呱。这不,我是去南边的谭家正店去买酒和盐水花生去了。严大人最爱喝那一家的酒和盐水花生。想到你住在这左近,我便顺腿来瞧瞧。”
方师母将手中竹篮上的白布撩开,露出两小坛酒和几个纸包来。伸手拿起一包递给林觉道:“给你一包尝尝,很好吃。”
林觉一听严正肃在方家,当即便决定今晚一定要去。说起来京城六七天了,还没去拜访严正肃。主要是严正肃现在是朝廷副相,林觉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拜访。但既然他到了方家,自己该去见一面才是。
“师母,不吃不吃,不但不吃,我还得带些下酒菜去孝敬才是。对了,绿舞,你和小虎不是摸清了左近的小食店么?跟我一起去,顺便买些下酒菜和好酒给先生和严大人带去。”林觉笑道。
绿舞笑道:“这可包在我身上,这几日我和小虎都摸清楚了。诺,对街的李大娘烤猪耳朵肉,北边巷口的成记鸭脖子。酒嘛,我便不知道了。不过北边出口有酒肆,闻起来挺香的。”
林觉喜道:“那还等什么,带些银子去买。小虎呢?叫他备车。对了,告诉丫鬟一声,回头禀报莺莺姑娘知晓,就说我去老师家里去了。”
绿舞连声答应着去张罗,林觉拉着方师母的胳膊道:“师母,咱们这便走。”
方师母叫道:“你这孩子,我还打算去瞧瞧你住的后宅呢,怎地不让我进去了?对了,你适才说的那个莺莺姑娘又是谁?也住在这里么?”
林觉拉着方师母往外走,笑道:“宅子有什么好瞧的,改日接师母来住几日便是。让先生和严大人久等可不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
方师母无奈,只得笑骂着任由林觉挽着胳膊往外走。不久后几人上了小虎驾着的马车,沿途从几家店铺中买了些酒菜便直奔榆林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