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的担心和愧疚之中不能自拔。
厅外廊下一灯如豆,黯淡的灯光从长窗和竹帘的缝隙透了进来,灯动影移,明暗相间的亮光和暗影在小厅之中如走马灯一般的轮换而动。竹帘轻挑,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捧着茶壶的娇俏声音出现在门前。
林觉眯眼看去,看清了来者是谢莺莺。
谢莺莺轻轻移步来到桌案旁,将烛台摆在案上,轻手轻脚的替林觉沏了一杯茶水,便双手交叠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柔和的看着皱眉苦脸的林觉。
林觉叹息一声,轻声道:“下午演出辛苦,你怎不去休息?”
谢莺莺微笑摇头吐出几个字道:“我不累。”
林觉叹道:“是不是我的情绪影响了大伙儿?刚才谢妈妈进来被我呵斥了几句,一会儿我去向她道歉。”
谢莺莺摇头道:“不用了,妈妈知道你心里烦躁,她早已原谅你了。”
林觉苦笑道:“无论如何,我不该朝着她发火,此事跟她没关系。”
谢莺莺点头道:“奴家明白。奴家并不想多嘴,奴家只想告诉公子,无论是什么事,我们大剧院都站在公子一边。公子心情不好,便是呵斥几句我等,我们也都不会在意。我们只是希望,公子遇事不要急躁,不要太忧心。以公子的本事,应该没什么事能难住公子。公子只静下心来,应该会想出良策应对。”
林觉苦笑道:“我真有那么厉害么?”
“在奴家心里……公子无所不能。”谢莺莺轻轻道。
林觉长叹一声道:“无所不能?我若真的无所不能便好了。这一回,一件大好事办砸了,我也没招了。但愿……但愿事情不至于那么糟糕吧。否则的话,我怕是不能饶恕自己了。”
谢莺莺轻声道:“公子,莺莺是个没见识的女子,莺莺也没办法帮你。但公子若有差遣,莺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觉点头道:“我明白,莺莺小姐,教你担心了。”
谢莺莺幽幽道:“那没什么,只可惜莺莺只是白担心,帮不上公子的忙。”
林觉笑道:“你已经帮了我了,你这一来,和我说上这么几句话,我心里好受多了。天塌下来也不外如此,更何况天塌不下来。这件事不会影响大剧院的,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今日的演出很好,我很满意。你辛苦了。”
谢莺莺静静的看着林觉道:“奴家不辛苦,公子才是真正的辛苦。公子喝口茶,我命人送些饭菜来,公子吃些东西吧,那些事暂时不要想了。”
林觉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便在这里吃了饭回去。”
……
龟山岛招安的事情确实如林觉所料,其中的差错乃是人为故意为之。在龟山岛剿匪成功之后,梁王郭冰和严正肃等人联名上奏的奏折之中便提及了龟山岛人等积极协助官兵剿灭海匪之事,郭冰和严正肃也在奏折上位龟山岛众人请功,表达了龟山岛山寨愿意归顺朝廷入籍为民的想法,希望朝廷能够给予嘉奖,准予招安入籍。
这本来就是一件大好事,龟山岛山寨就像一根刺钉在洪泽湖中,影响着周围大片的州县之地,成为朝廷内陆最大的隐患。偏偏朝廷又拔不了这根刺。而这一次,他们主动归顺,并且又协助官兵剿匪立功,这件事按照常理而言是肯定会被应允的。郭冰和严正肃也都认为,奏折上去之后,圣上会很快同意,责令相关人等去办理接洽。这件事可以说几乎没什么难度。
然而,郭冰和严正肃忽视了一点,剿海匪成功改变了梁王府的命运,这让本来已经极有希望说服圣上将郭冰召回京城的事情变得渺茫起来。郭冰剿海匪有功,再一次证明了他在杭州的价值,这一次就连圣上恐怕也不能以坐镇不力为名废除先皇旨意召他回京了。这对郭冰的某些政敌而言,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宰相吕中天。
对吕中天而言,决不能让郭冰因为这一次的侥幸成功而趾高气扬,更不能允许他为所欲为。大大的削弱此事的影响力,告诉那些因为这件事而心中动摇立场的人,自己依旧可以让郭冰难堪,凡是跟郭冰沾上的人,自己依旧有能力惩办。正是基于这种心理,龟山岛山寨便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这也是因为所有参与剿匪行动的人中,严正肃是难以撼动的,宁海军是枢密使杨俊所辖,也不太好下手。这其中冒出来的龟山岛山寨和那个叫林觉的人是最容易下手的。而龟山岛山寨因为本身便是藏污纳垢之所,更是成了第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