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清宫看值的原东宫掌班太监曹化淳特意搬了两只锦凳供首辅和本兵坐侯。并递来话说陛下这病实在是不好冒然叫醒,还请二位大人稍安勿燥。
黄嘉善很是担心起皇帝的病情,虽说这位万历爷在外朝和民间风评很是不好,但对他黄嘉善却是知之任之器之的,而常年在九边之地镇守的黄老尚书也深知银子于一国之重要性,故而对于皇帝派往各地的矿监税使,以及这些年的海事他其实是支持的。
但凡官员在地方呆久了,都知百姓农税之苦,也都知士绅大户并田之害。然沉积太久,已非几道旨意能改变。
皇帝能想出内税一事以解国家经济之短,实是圣贤之极。
只是,身为外臣的黄老大人也不好明目张胆于人宣扬自已支持皇帝开矿收税,那样他黄老大人风评肯定也要坏了,一个阿谀拍马之辈的评价定然是少不了的。
他年纪毕竟大了,可不想死后还落个叫读书人指点的名声。
方从哲自然也担心皇帝病情,不管他再怎么和东林党那边交好,又如何释放对东宫的关切之情,总是临时抱佛脚了。
唯皇帝无事,再支撑个几年,叫他方首辅从容致仕,才算是真正的君臣“善终”。
否则,都是变数。
“此事明日我便叫太医院去办。”
方从哲同意派人贴榜州县,遍寻民间良医为皇帝诊治,但同时犹豫了下,向方从哲提出可否不奏杨镐捷报之上的内臣之事。
“这是为何?”
黄嘉善甚是诧异,这等大功之人怎的能不报呢,继而心中一动,“阁老可要考虑清楚,那魏某居功甚伟,强行没了易叫人诟病。”却是以为面前这个小自已十几岁的首辅是想贪功。
方从哲见对方误会自已,忙道:“老大人难道不知魏某与贵妃郑家之关系?”
“什么?”
黄嘉善还真是不太清楚这其中有什么瓜葛。
“不妨与老大人说明了吧,”方从哲当下便将那魏某底细一一道了出来。
得知辽东经略捷报上所立平奴第一人竟然是走了郑家的门路,才发迹为内臣镇守,黄嘉善当时就琢磨出方从哲为何不让他奏了。
“国本最重啊。”方从哲意味深长。
黄嘉善缓缓点头:“阁老放心,老夫知你苦心。此事轻重,老夫还是掂得过来的。唉,非常时刻,便委屈那魏某了。”
“京城事定之前,不能让他回来。”
“魏某是内臣,此事须阁老同司礼监商议。”
“孙公公那里想来也是会明白我苦心的。”
“......”
首辅和本兵正议着,却有小黄门急急出来,与一内侍低语数句,那内侍听后急忙将在殿隔壁侯着的太医领进殿中。
“这位小公公,可是陛下醒了?”方从哲以为是皇帝醒了,病情有恙这才召太医。
那小黄门却摇头道:“不是陛下,是皇后娘娘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