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又道:“当然,这些刑罚手段于怂人有效,于硬人和铁人却又无甚至效果了。”
“敢问公公,硬人又何指?”田尔耕身子微躬,真正是放下他那千户镇抚的架子虚心受教。
“硬人者,有胆嘴又硬者。此种人,不管什么刑具摆他面前都不怕,真用上刑也是硬,撬不开口的…”说到这,良臣嘿嘿一笑,双手合什磨了一磨,“所以,对付这种人,就要软刀子割肉。”
田尔耕忙问:“何谓软刀子割肉?”
“软刀割肉在于一个磨字。”良臣语简意明。
“磨?”
田尔耕目露不解。
“是咧,磨!…磨的其无精无神,磨的其度日如年,磨的其欲痴欲狂,摩的其恨不得一死了之,磨的其只想一吐为快。”良臣说着竟然红光满面,精神无比。
田尔耕看在眼里,却是无暇想魏公公怎么这般兴奋,只关心如何个磨法。
良臣一摆手,轻飘飘道:“简单,不使睡觉就是。”
“呃…”田尔耕怔住:这么简单?
“此法有奇效,镇抚日后有机会不妨尝试一二,就知咱家不是虚言了。”良臣目光寄予厚望。
“至于铁人嘛,便是软硬都不吃那种。任打任骂,哪怕斩他八段都面不改色。这种人,镇抚就是千般手段使出来,都是无用的。”
“世上真有这种人?”
“嗯…”良臣缓缓起身,负手远视,许久,幽幽说了句,“有。”
这世上,真有铁人。
如那大笑大笑又大笑的杨涟,虽是东林党人,但真是个铁人。
虽是政敌,良臣亦敬佩之。
“那…如何对付这种铁人?”田尔耕问道。
良臣未答,反问他:“镇抚以为应当如何对付?”
田尔耕想了想,摇头:“田某不知。”
“镇抚不知,咱家也不知。不过,”良臣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越是这种人,就越是不能放出去。”
“诛身?”田尔耕目光一动。
“这种人,绝非喽罗,不诛之则后患无穷。”
良臣有些感慨,事实上对付这种铁人,除了一杀了之,真是没有其它办法可寻。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如杨涟,如左光斗等人,不谈政治立场,也不谈出身,单论人品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的。
然而,这种人真能放过么?
装睡的人,是真的叫不醒的。
或许,东林党那些人知道自己的坚持未必是对的,但他们却不敢承认他们是错的,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成于此。
否认自己的坚持,他们便什么都不是,甚至会成为他们从前所痛恨的祸国殃民之辈。
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结局,是注定的,哪怕良臣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这个国家,真的是毁于东林党们。
就是二叔也不是没有给过东林机会,二叔也不想杀人。
但最后,还是腥风血雨了。
因为,真的是没法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