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理他们,只叫小田带人将搜得的钱财抬出来。挨箱看了遍后,挑了五个大箱子叫小田装车。
“将这几箱立即送京,解于皇城交甲子库。”
和这几箱金银一块进京的是良臣写的情况说明,收信人是万历。
信中一如从前般朴实,以大白话的形式将三元观发生的事情如实写出,没有半点夸大,也没有半点煽情成份。
不过,对于自己内心的悲愤之情,良臣还是多着笔了几句。
信的最后,是一句话——“奴婢以为保护妇人事关朝廷大计,概妇人生养为社稷根本。似三元观一众罪孽,分明就是坏我国朝根本,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就差说出妇女能顶半边天了。
这话,不是给万历看的,是给贵妃娘娘瞧的。
当然,信中也少不了说陛下要是认为奴婢做的不对,或者没有权力这样做,奴婢就把自个绑了亲自到陛下面前请罪。
陛下真要这样做了,良臣第一个就开溜。
看着几箱金银上了车,良臣心里其实挺心疼的。这几箱金银加起来至少五千两,就这么送给万历,他不心疼才怪。
可心疼归心疼,万历的背书比这五千两重要的多。
未经官府一下处决六十多号人,没有执法权的魏太监要是没有皇帝的背书,这桩大案肯定会闹上三法司。
有万历的背书就没那么多麻烦了,高淮率兵偕越入京可比这事要吓人。
女人那里接受了良臣的安排,周安派了几个兵丁送她们去州里。四个死去的给埋到了后山,一切忙完后,已经中午了。
观里现成的厨房,随便弄了些吃的,良臣坐下来数那叠地契,越数越心惊。地契显示,三元观拥有的土地不但是三弯这一块,还包括其它地方的,甚至邻县也有,总数加起来有三四千亩,大多都是上等的好田。
如何处置这些地,良臣有些迟疑,最后,他咬牙命人将这些地契送到了盐山县,没敢吞了。
原因是,他不可能留在盐山县,所以就没有办法经营这些土地收租。接管土地手续可烦着,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好的,光是和官府还有佃农那边打交道,完完全全顺下来,至少得半年时间。前提还得是官府那头百分百配合,没人眼红。这显然不可能。
将地分给佃农,更不现实,良臣可没觉悟现在搞打土豪分田地的事。那样,跟找死没区别。看着只是几千亩地的事,但真要干了,却是和天下的士绅为敌。智者所不为。
分给正定兵也没操作性,所以,把这笔横财让给地方官府是唯一,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不单单是忍痛让利,也是个信号,他魏公公给盐山县地方的信号。
他相信,只要盐山县不是太蠢,应当明白他魏公公此举透露出来的意思。
地方和谐了,皇帝也和谐了,这事,他魏公公自不怕传出去。
要是盐山县这边可人,他魏公公也不介意当除暴安良的典范。
人杀了,钱挣了,后事也办了,可来的目的却没有办成。
第一个意识到案子没完的宋捕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公公,那谭千牛?”
良臣问过赵明,对方现在也不知谭千牛到底去哪了。
“跑得了和尚跑了不庙,回去!”良臣哼了一声。
宋捕头一愣:“回去做什么?”
“抓他爹娘,抓他妻儿,咱家倒要看看他露不露面。”良臣目露凶光。
“啊?”宋捕头吓了一跳,失声道,“公公,大明律,谭牛千非大逆,祸不及妻儿啊。”
“你是与咱家说大明律么?”良臣看了眼宋捕头,眼神有些阴冷。
“不敢,不敢。”宋捕头惶恐不安。
“不敢便好。”良臣略一抬手,“你马上去抓!”
“这…”
宋捕头头皮发麻,哪敢就这么去抓谭千牛的父母妻儿,为难道,“公公,是不是得县里发文,给了捕条才好抓人,要不然…”
“要捕条?”良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小田取笔墨来,“咱家给你写一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