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会,从而达到控制米价的目的,这十几年来,尤其是最近六年来,南洋米价的高低并不是根本产量,而是根据行会的利润制定,他们对内打压米价,对外抬高米价,这也是最近两年南洋米越来越贵的原因……”
看着陛下,潘仁远又补刀说道。
“陛下,当年梁天佑曾言“除米粮之外,南洋无货可出,诸夏贫瘠,非得以米粮贸易,得国朝之银,方可自立”……”
随着潘仁远的讲述,朱明忠的神情越来越冰冷,他的双眼眯成细缝,默默不语的盯着前方。
“可是国朝之银贴补了谁呢?百姓没有得到,官府没有得到,全都落到了米商的手里。”
几乎是在潘仁远的话声落下的瞬间,朱明忠就冷冰冰的说道。
“以你之见,应该如处置此事?”
如何处置此事?
这下潘仁远反倒有些疑惑了,他从陛下的话中,听出来了,陛下要对付的并不是梁家。要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可是陛下要对付谁呢?
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听到陛下在那里愤愤不平的说道。
“当年南洋成立米商行业,试图操纵价格,真以为朕不知道吗?但朕以为,诸夏贫乏,国朝理当加以补贴,让利于民,这是朕的本意,可是这么多年,让利于民……都要他么让给了狗!”
怒骂一声之后,朱明忠又冷冰冰问道。
“潘仁远,你告诉朕,你是桂国国相,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看到这些?有没有看到那些人是如何贪婪,如何一点点的确损天下而肥个人,你告诉朕!”
盯着潘仁远,朱明忠冷哼道。
“你就那么眼睁睁的盯着这些?就那么冷眼旁观吗?”
突如其来的训斥,让潘仁远不由一愣,在愣神之余,他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陛下,臣、臣这些年也是有苦衷的,毕竟,梁天佑是……”
“是桂国重臣,是国之柱石,是国丈,是吗?”
站起身来,盯着潘仁远,朱明忠冷笑道。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想着明者保身,你告诉朕,即便是现在,你想的是什么?你想的仍然只是桂王的天下,而不是百姓!”
“陛下,臣……”
不等潘仁远说话,朱明忠就往外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谷贱伤农,那是在大明,在这里,朕告诉你,到时候,伤的是天下!时间长了,是会丢掉天下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朱明忠便朝着南洋饭店的四楼的会议室走去,在往会议室走去的路上,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太多的念头,更多的是在学习历史课时,在学习近代史各国殖民地独立的进程,尤其是南美殖民地独立的进程。
是什么导致了所谓的“土生白人”的起义?
是什么导致了殖民地精英对母国的离心离德?
南美的独立之父们,都是当地的上层精英,他们的支持者同样也是上层精英。按道理来说,按照他们在殖民地的地位而言,他们本身应该是母国在殖民地统治的基础,甚至这也是母国所认可的,所愿意的,事实上,他们的祖辈也拥有同样的地位。正是他们的祖辈为西班牙建立了在当地的殖民地统治地位,或许,土生白人受到某种歧视,但在绝大多数时期,土生白人在当地是占据统治地位的。可是,最后,推翻西班牙统治的,恰恰也正是这些人。
他们是为了权力?
歧视、权力。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土生白人的反叛,是西班牙在南美殖民统治被瓦解的根本原因,至于反对殖民统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一群殖民统治的既得利益者去反对殖民统治。
是笑话吗?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着,在朝会议室走去的路上,朱明忠看到走廊两侧年青的军官们,从他们的军服徽章上可以看出来,他们来自诸夏,尽管他们的身份各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无一例外在各国都有一个通用的身份“国人”。
“国人”是诸夏统治的基础,他们的父辈大都是王卫,他们中不少人的母亲很有可能是土人,他们就像南美的“土生白人”一样,是生长在南洋的第一代夏人。他们和他们的子孙将会在诸夏统治的根基。
可是这个根基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一百年?两百年?或者更久?
也许两百年后,他们的后代就会像另一个时空中的南美,像当地的“土生白人”一样,他们之中也会诞生出圣马丁和玻利瓦尔那样的人物,他们会高举义旗,会推翻诸夏的统治。
也许,诸夏也会被认定为“殖民统治”。
是什么导致的这一切?
是什么让国人离心离德?
脚步声在走廊中回响着,随着会议室越来越近,朱明忠的心情就越发的沉重,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意外,他根本就不知道,南洋居然发生了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严重吗?
非常严重!
已经威胁到了诸夏在南洋的统治!
其实,对于南洋诸夏,朱明忠并没有多少亲情可言,毕竟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宗室”,当初把他们丢到南洋,一方面是为了让大明摆脱宗室的负担,而另一方面是基于传播华夏文明的需要,曾几何时,这一切都是朱明忠的骄傲,但是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现实,朱明忠突然意识到一点。有些问题,如果坐视他发生的话,有一天被动摇的不仅仅只是诸夏的统治,甚至还会动摇大明的统治。
这里会不会诞生出圣马丁和玻利瓦尔那样的人物,尚不可知,但有一天,势必会出现第二个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