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在冬天时以其充饥,因为这种黄土豆从种到收只有60天,趁着冬雪落下前,可以收上一季的土豆。因为不耐贮存,所以往往都是在冬天时食用,当主粮吃到开春,能省下几个月的粮食。在服务站中,这是最廉价的食物,当然也有馒头、玉米饭甚至大米饭,当然价格各有不同。
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要了一份土豆泥,潘仁远便端着饭寻找着坐位,在找坐位的时候,他看到在角落的一张桌上,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青人正襟危坐的吃着面,他只是一个吃饭,面前菜有四盘,二大两小,木耳肉片、白菜豆腐、炒鸡蛋以及酱瓜,碗里的是一碗米饭。
年青人看起来应该是富家公子,虽说饭菜一般,可是吃饭的动作却很优雅,但是那眉宇间,似乎带着些忧色。这不禁让潘仁远有些好奇,而在他打量着这青年时,他注意到在年青人的邻桌,坐着几个颇为强壮的汉子,他们穿的并不是棉衣皮袄,而是灰色的呢绒大衣。在大明,只有当过兵的,才喜欢穿这种板硬不宽松的衣服。潘仁远的视线不由的移到他们的脚下。
黄色的长桶皮靴。
他们是军人!
这个年青人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身边会有军人跟随?恰在这时,那青年像是看到潘仁远似的,便冲他展颜一笑,然后主动邀请道。
“这位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过来一起用餐吧,”
少年的邀请让潘仁远一愣,而邻桌的人同样也是一愣,其中一人正要站起来时,却被旁边的人给按住了,那人对他摇摇头。
“如此便谢过公子了。”
因为好奇,潘仁远倒也没有拒绝,便坐到了他的对面。当然,他的好奇是对这青年身份的好奇。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青年尽管喊他同坐,但是却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而是继续慢悠悠的吃着饭,甚至注意力也在报纸上。
“禁止乞食……”
看到报纸上字样,潘仁远便随口说道。
“此事朝中众臣再作争论也无任何意义,圣意已定,纵是他们反对,又能如何?今上虽说不施廷杖,但将反对者流放到海外却从没有丝毫顾忌,如果僵持不下的话,今上自然可以用流徒处置反对大臣,待到反对的都被流放了,自然也就会被通过了。”
“哦?”
青年抬起头,看着潘仁远问道。
“公子为何如何确信,陛下必定会通过此议?而且会不惜流放众臣?”
说话时,青年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解的看着潘仁远。
“因为海外殖民地需要人啊。”
潘仁远笑着答道。
“当年重修《大明律》时,今上为何建议以流徒代替刑罚,东北何等辽阔?人口不过十数万,而海外何等辽阔,从台湾到平南官民军不过十数万,东北苦寒、海外又是化外,非是流放,又有谁愿意过去?为了充实那里的人口,军功授田、俘虏屯田,流放刑徒,这几年大明的监狱早就空了,即便是偶尔有犯案者,每年不过区区数千人,这点人都不够东北一地,更何况还有海外十九城?”
所谓的“十九城”指的是从占城往定南,南洋沿线十九个港口,那些港口的规模不大,顶多只有两千人,小城不过只有区区数百汉人,如何充实那些城池的人口,自然是朝廷需要加以考虑的问题。
只不这,现在,并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往那些地方充实。
“嗯,确实如此,于陛下看来,南洋实属鱼米之乡,如若烈皇当年能移民千百万于南洋,虽说瘴气恶疾的影响,可却也能活民数百万,我大明也不至于亡于流寇,更让天下百姓遭清虏入寇大劫,以至于天下百姓十不存一。”
青年的感叹,让潘仁远点头说道。
“所以,陛下会千方百计往那里迁移百姓,这乞丐……也是人。”
一句乞丐也是人,让青年沉默片刻,然后拿起筷子,先是吃了两口,然后又放下筷子说道。
“可是如此草草禁止乞食,是不是太过草率?天下乞丐、流民何其之多?若无启籍凭证,既可捕入官府,流放海外,这岂不会逼反百姓?”
潘仁远看都没再看一眼,随便答道。
“烈皇死于流寇之手,流寇既为流民所变,今日流民,他日流寇,待他年为患时,不足趁其势弱时,将其流放异域,逼其耕种,如此,天下自然可以太平,至于逼反……天下大乱方安,百姓又怎么可能放着太平日子不过,为几个乞丐张目?”
“这……也许吧。”
知道眼前这人说的话很有道理的年青人,最后只得点头说道。
“那看来,此议是必定通过了?”
“朝中众臣,撑不了多长时间,此议可以说正称陛下之心,陛下自然会全力通过此事,至于提出此议的官员,想来也必定会受到陛下的重用。”
“赵国宾曾经当过满清的包衣,后来又是李逆的心腹。他当初是携武昌等地投降,这几年于朝中一直不受重要,这一次应该……应该会得于陛下的重用。”
“荒唐、可是真荒唐,堂堂二品大员,居然以乞儿为晋身之道,世间可有比此更荒唐的事情?”
潘仁远笑摇着头,而青年反倒是沉默了,他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或者感想,即便是之前,也只是谈事,而没有论人。
“听公子口音是南直隶人,这年关未出,便独自出行,不知公子要到那里?”
见青年没有说话,潘仁远知道他也许是有些不太方便,便反问道。
“中都。”
“哦?”
看着这青年,潘仁远又把目光投向一旁,看着那几名军人模样的随从。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他的目光,青年人便随口说道。
“我姓朱,名慈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