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雪多。
几场大雪纷至沓来之后,这天地也就到了隆冬时节。
不过即便是屋外寒风刺骨,对于紫禁城来说,这天气似乎没有多少影响。大腿粗细的热水管将滚水通过铸铁管道带到紫禁城的各个角落,而铁管外的铜质暖气片将热水管里的热量散发到各个房间之中,驱散着室内的低温。相比于地龙烟道取暖,这种取暖方式更为清洁。不过,也只有紫禁城与各个衙门采用这种“昂贵”的取暖方式。
在暖气的作用下,尽管是窗外寒风刺骨,但是室内却是温暖如春,而每每坐到正中所谓的宝座上,朱明忠心中仍是一片迷乱混沌。所谓的龙椅又宽又高,明黄软袱面冰凉软滑,足可坐三个人,端坐中间,两边的扶手完全可以说是形同虚设。
对于其它人来说,也许会觉得坐在这里的人分外的尊贵庄严,但是只有自己坐上去才真正体味到“四边不靠”孤家寡人的滋味。
皇帝!
既便是已经登基近两年,朱明忠仍然在努力的适应着,适应身为“孤家寡人”的滋味。
身为皇帝意味着什么?
是一言九鼎的独断专行?
是皇宫的佳丽三千?
统御华夏抚有万方,天地宇宙间的第一人?
当然不是,是责任!
身为皇帝,所需要负担的责任太多,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尽管在17世纪中业,大明看似并不落后于世界,甚至在许多方面领先于世界,但是将来呢?
将来的大明还会继续一如既往的领先世界吗?
两百年后的世界中,大明又会是什么地位?
是取代了大不列颠的地位?还是成为了另一个满清,或者东亚的奥斯曼?
这都是朱明忠必须要去考虑的问题,来自后世的他知道,这些问题是不可避免的,他必须要考虑到200年后的世界,毕竟,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现在,他也许可以凭借自己领先于时代的知识和见识,让大明领先于各国,但是将来呢?
你已经27岁了,既然是再活60年,60年之后呢?
60年之后,剩下的140年、240年怎么办?
作为皇帝,如何保证未来的大明,能够永远的占据世界民族之林的顶端,而不是其它民族口中的猎物、肥肉?
身为皇帝,他的责任是什么?正是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又一次,朱明忠走到了殿中,他又一次看着案上的模型,这是一个烫样模型。模型上的建筑是一个典型的宫殿式建筑,尽管这座建筑看似与传统的明式宫殿建筑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其借鉴了部分巴洛克式建筑的特点,当然,是将其的一些特点中国化,隐藏于中国式的宫殿建筑之中。
“圣庙!”
盯着殿前的字样。
朱明忠的眉头微微一挑,这座“圣庙”将会在来年开春开始修建,其一旦建成,将会是全国最大的“圣庙”,而所谓的“圣庙”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供奉祭祀孔子的地方!
对于孔家,在登基之后,尽管衍圣公孔兴燮,也就是孔子的第65世孙上折子表忠心,但是在朱明忠的仍然追究其父孔胤植,也就是孔子第六十四世孙,在满清占领京师立即上折子、表忠心,并率领一众族人率先剃了头的罪过,夺去孔兴燮的衍圣公的封号。以其“事虏”大过,废孔家北宗,改以孔家南宗继承“衍圣公”。
而这一举动,同样也是在告诉全天下——无论是谁,只要曾做汉奸,必定会追究其责任,那怕就是“衍圣公”,也休想享有特权。
通过对孔胤植降清一事的追究,对“衍圣公”一系的打击,只是某一方面。其实追求已死的孔胤植的责任,不过只是为了警告世人。对于儒家以至于儒学,朱明忠有他自己的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却不能告诉任何人。
就像眼前的“圣庙”,这座“圣庙”是为了供奉祭祀孔子的地方,在未来,全中国所有的城市都会修建不止一座“圣庙”,甚至就是现在,在全国各地已经用旧的“孔庙”或“文庙”改成的“圣庙”。看似推崇教化,可是实际上呢?这不过只是朱明忠在用绳子把它给捆上。
“这座“圣庙”建成之后,世人必定可知朕是何等推崇“教化”,是何等推崇“圣教”……”
又一次,朱明忠的眼前,浮现出两年前,在京城文庙的那个晚上,在制定这个计划时,对石磊说出的那些话语。
“宗教化!”
凝视着圣人的画像,朱明忠随口吐出三个字。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宗教化的儒家,儒学顶多,也就是一门学问,至于治国……”
它只是一门哲学!
与后世的许多哲学一样,只是哲学范围的一门学问。这才是儒学的本质,尽管清楚这一点,但在另一方,在过去的两千年间,儒学已经渗透到国人的方方面面,儒学的不仅构成了国人的道德底线,约束着国人的举指,同样也早就渗透成为中化文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正因如此,朱明忠才不敢轻易说着什么“打倒儒学”,伟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不是伟人,自然更不可能做到。
至于所谓的儒学保守,不过只是后世人用晚清的倭仁等保守派的观点去代表儒学罢了,不过只是一叶遮目的观点。实际上,儒学从不曾排斥过对外学习,一直以来,在清河书院推行的“实学”,同样也是儒学的一部分,放眼治平之术,恢复儒学“有体有用”真精神的“实学”之所以能够成为学术主流,正是儒学自我进步的一部分。
保守的是人,而不是学问。更何况,儒学的本质是哲学。就像无论是唐代或是宋代亦或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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