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应升面前有两个字以茶代墨写的字,仔细一看,他的脸色骤然一阵急变,心头顿时涌出一阵狂跳,他惊愕的看着朱应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的惊讶落在朱应升的眼中,只见他不露声色的将那两字擦去,然后慢吞吞的说道。
“所以,大王于中堂大人可谓是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这……这……”
摇头长叹着,洪承畴的嘴角边泛出一丝苦笑,心头涌出一股悲凉。
“中堂大人,需知道,这机会只有一次!况且……”
朱应升看似漫不经心,可语气却坚定非常。
“若非是如此,中堂大人以为,这天底下又有何人能容得下中堂!”
朱应升的话落在洪承畴的耳中,让他的手却突然像被马蜂刺了一下似地抖起来。
“这,这……”
话语结巴着,一时间洪承畴居然说不出话来。似有似无地点点头。
“大人,信差送来了昆明的八百加急。”
恰在这时有下人进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心知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作用的朱应升并没有继续逼问下去,现在,还需要再给一些时间给他,大势如此,容不得他不做出选择。
来,信差送来的是吴三桂派人送来的八百加急,信中就黔国公沐天波攻下永昌府一事咨询洪承畴,是攻,还是守?
沐天波想坏洪某大事!
看完吴三桂的信后,洪承畴的眉头紧皱道。
从淮王打下缅甸设定南府起,这两年,得到淮王支持的沐天波,便开始在缅甸招兵买马,凭着黔国公沐家于缅甸等地的威望,轻易的招募了一支规模不下十万人的土军,那些土军在忠义军的操练下,已经隐然成军,虽说火铳兵、炮兵数量有限,可是凭借着十万土兵,沐天波已经不见了往日的仓皇。甚至屡次进攻云南,试图夺回云南,为此,吴三桂更是多次告急,对此,洪承畴自然是颇为无奈,他既担心吴三桂打败了沐天波,到时候若得定南军北上,同样也担心沐天波攻下了云南,使得局势不可收拾。
“无论如何,云南都不能有失!”
一得知云南的局势,吴正中便立即说道,作为洪承畴的亲信幕僚,他自然知道现在大家的依仗是什么,正是这西南数省,这西南数省的地盘,关系到他们的身家和将来。
“一但沐天波夺回云南,其势必会于云南兵犯贵州、四川,到那时,我等势力腹背受敌!”
“云南决不能有失,必须要保下来,一但云南有失,非但我等恐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甚至还有可能导致内部生乱,一但众人纷乱……”
心知现在自己这边经不起任何风浪的洪承畴对吴正中说道。
“惠林,你就按这个意思拟一份信给吴三桂,告诉他云南之重,关系甚大,若是云南有失,明廷必定从中策应,一但地方离心,军心混乱,我等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洪承畴担心的并不仅仅是云南,他更担心若是丢了云南,内部的动荡,到那时众人势必会为各个寻找生路,至于他洪承畴是死是活,又有谁会在乎?到时候,他们甚至可能会拿他的脑袋去换生命。
“假若吴将军击败了沐天波呢?”
吴正中一贯遇事想得深远。
“会不会因此惹恼定南府,毕竟其麾下还有万余定南军,那可都是忠义军,若是他们也一同北上的话,云南可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要守!你要在信里写明:要以守代攻,乱其粮道,令其不敢轻易进犯昆明,至于将来……现在务必先保住云南。”
至于将来……对于已经是自身难保的洪承畴来说,自然顾不上吴三桂了,而且他也很清楚,沐家是绝不会容忍吴三桂占据云南的。
也许可以拿云南和沐家做笔交易……在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洪承畴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沐天波或许会同意拿云南做交易,但是他肯定会在合适的时候落井下石。
沐家也是恨不得食他之骨啊!
眼帘微垂的洪承畴长叹口气,随后自然想到了朱应升的先前那番话,他岂不知道朱应升说的是实话。
天底下确实无人容得下他啊!
恐怕就是大清朝廷……突然,想到了大清朝廷的洪承畴,自然想到了那位出关后就再没有任何音信传来的皇上。
现在皇上怎么样了?
是否已经安然的渡过黄河进入陕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