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欠人情,但绝不能因私废公,张某身为大明之兵部尚书,绝不能坐视朝纲不存……”
他这般喃喃自语的时候,想到朝廷现的处境,他的眉头紧锁着,最终他默默的走到了桌边,在提起笔的瞬间,又是重重长叹口气,随后才开始书写起了奏折。
终于,写完奏折之后,张煌言看着纸上的内容,只是无奈摇头长叹,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撕去这奏折,但是最终他却还是咬咬牙,对门外吩咐道。
“来人……”
在即将递出那份奏折的时候,张煌言的手还是忍不住一颤,他知道这封奏折递出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不仅仅只是意味着他与朱明忠的决裂,同样也意味着……
“八百里加急,送往朝廷!”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煌言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方才刘以栋的那句话“今上又岂会甘为景泰”。
“若是今上意欲加害你的话,张某纵是拼了性命,亦会保全你的!”
摇头轻叹着,张煌言自言自语道。
“但愿,你能理解张某吧!”
在道出这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书房时,张煌言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落寂,他就像是受到从未曾有过的打击似的,神情极为低落,而更多的却是自责。
“予生则中华兮死则大明,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予之浩气兮化为雷霆,予之精神兮变为日星……”
终于,在念出这几句残句之后,张煌言的目中闪过一道泪光,尽管他强抑着那泪水,但终究,那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朝中,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尽管文臣武将数十位,都站在殿中,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说话,所有人都垂着头,这宫殿之中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内官在读着奏折时的声音。
“……今日天下初定,清虏远循关外,朝廷再无长处万年之理,臣以为为大明江山计,朝廷理应从速还朝京师……”
张煌言的奏折被内官读出的时候,所有的文臣都选择了沉默,尽管大家选择了沉默,可是他们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激动。
终于!
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一直以来,对于他们来说,尽管知道朝廷偏安海外并不是长久之计,可是却几乎从没有人主动提及,一来是因为顾忌淮王态度,二来是因为无论是收复京城的李子渊,亦或是克复南京的郑家,都没有表态,他们不表态,朝廷即便是要走,又能往那里去?
总不能去南昌吧!
其实,若是能去南昌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主持江西的是张煌言,他是大明的忠臣!朝廷于他那里自然无需担心安全问题。
可张煌言同样也没有说!
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大家都选择了沉默了,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当提到朝廷的问题时,往往就意味着必须要与淮王发生正面冲突,淮王会同意朝廷离开其治下吗?
尽管没有人说,但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时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淮王貌似先帝的消息传了过来,一时间,朝廷上下无不是一片哗然,最让人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估且不问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皇上在万年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这种“貌似”很有可能导致双方的本就不值一提的信任,在这个时候彻底的瓦解了。
即便是原本坚持相信淮王是忠臣的人,这个时候也开始担心起皇上的安危了,毕竟,这个“貌似”等于是在告诉世人,相比于今上,淮王才是大明真正的正统,尽管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假,但谁又会在乎呢?万一这正是朱明忠费尽心机所要达成的目的,到时候,今上怎么办?
今上的性命,朝廷的安危,都在朱明忠的一念之间,这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担心着自身的性命,忧心着今上的安危。就在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张煌言的奏折来了。
还驾京师!
对于皇上和朝廷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可问题是,淮王会同意吗?
偶尔的人们会把目光投向万年府知府,尽管他位于殿中最后一排,可人们知道,他是淮王在万年的代表,他会说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中,郑侠如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表面上看似冷静的他,心里却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张苍水就是这么回报大王的吗?
难道他就不知道,若是今上回到京师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大王的!当年景泰帝的教训,谁会不记得,现在谁还可能去犯同样的错误?
同意朝廷还驾京师,这岂不就等于纵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