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骑兵的拱卫下,李子渊一行人进土城关以后约走一里多路便向西转,数里后遇大道再向南转,然后从西直门外万白石桥附近继续向南,向钓鱼台方向走去。而这几日一直在城头上等着明军进城的衙役、商户丁壮望见城外走过的这队军容整齐的骑兵,中间有着藩王的仪仗,还有一群穿文官衣服的人都骑马追随在的后边,猜到必是楚王李子渊来到了京师城外。
“楚王来了!”
这一声喊之后,这阵子一直盼着明军进城,好重新过上太平日子的人们,无不是纷纷从城墙垛口处露出头来,瞧着那位楚王的模样,尽管相隔甚远,他们仍然能够看到那久违的汉家衣裳。
尽管早在几个月前,这外城的百姓都知道清虏的大势已去,但是因为满清暴虐,害怕激怒了满清,害怕遭到屠戮,所以他们依然剃着头,遵从着满清的发制、服饰。这些听着“楚王来了”的消息后,纷纷跑上城来的市井百姓,远远的瞧见这久违的汉家衣裳,久违的明军时,无不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少数有在那里抽泣着,可是最后却变得了嚎啕大哭。
那成千上万人发出的哭声,即便是相隔数里也能听到,听着城头上的哭声,李子渊不由一愣,他勒住马,朝着城上看去,然后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大王,这,这是城中百姓看到王师之后,实在是激动难以自抑,方才如此嚎啕……”
那哭声从城头上不住的传过来,似乎是这在清虏治下的十八年的京城百姓想要哭道出他们十八年来所受的委屈,想要籍此道尽十八年的辛酸似的,他们就是在那里这么嚎啕着,哭泣着,那哭声更是闻者伤心,别说是普通的兵卒这会已经受他们的情绪感染无不是目中念泪的模样,即便是那些文武官员也是热泪盈眶的模样,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死在清军屠刀下的亲人故旧。
勒住马缰,停止前进的李子渊,盯着那城头,听着那哭声。他一停止,他身后的队伍全停止了,所人人都在看着他。他回头一望,对身边的仪正轻声说道。
“传令,进城!”
不曾与其它人商量,只是一瞬间,李子渊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要进城!
什么良辰吉时,都不重要了!
那本就已经被城上的哭引得泪流满面的仪正,立即向后大声传呼道:
“大王传命,进城!”
许云程、朱应升等人听到之后,立即将马缰一提,赶过来说道。
“大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进城要待吉时,要待吉时”
“吉时?”
李子渊面带踌躇满志的看着那高耸的城墙,然后说道:
“当年,闯贼进城时,可算过吉时?清虏进城时,可算过?又焉躲得过一朝覆灭的境地?”
手扬马鞭往京师的城头一指,李子渊继续说道。
“京中数十万百姓苦满清可谓久矣,南望王师十数年,今日王师克复的京师,却驻城外而不入,如此,焉能收百姓之心,”
听着城头上的嚎啕声,心情激荡的李子渊又说道。
“一年前,我们此时正在武昌,那时还又岂曾料到如今能够来到京师!北伐如此顺利,全赖将士用命,全赖天下百姓心在王师,闻百姓之声,而不入城,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况且,只要民心在汉,又何惧他什么气数、吉时!传孤之军命,入城!”
李子渊望望城头,那神情,语气,只让周围诸人无不是心头一颤,而朱应升更是惊讶的看着李子渊,神情中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许云程也在马上躬身说。
“大王高义,实令我等汗颜,大王所言甚是,天下民心在我,何惧其它?”
在众人在马上躬身行礼的时候,李子渊双腿一夹马身,冲着德胜门走去,望着那城门,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北京,孤来了!”
看着京城的时候,现在丽子园再也没有了其他顾虑,他现在再也不考虑什么淮王,不会再去有这样的想法,对于他来说,现在所需要的仅仅只是让这被满清奴役十几年的百姓,能够得到一丝安慰。
在命令大军进城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甚至没有了一直以来,左右着他一举一动的野心。反而只剩下了对这些百姓的理解。
“朱某起兵只是为了让百姓不再做奴隶,而非是为个人荣华富贵。”
至少在这一瞬间看到那些百姓们的模样,听到他们的哭喊声。他似乎理解了当年朱明忠的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番感慨。
“李某终究还是不你啊!”
在即将进入城门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又一次想起了在山海关的朱明忠,尽管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但他还是意识到自己和朱明忠的差距。
这种差距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并不是在什么地盘或者兵力,而是在两个人之间的看法上,相比于他,朱明忠可以做到事事为国,可以永远把大明放在第一位,但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就像现在,即便是心里念叨着这些百姓感慨写他们内心对王师的渴望,李子渊所想到的,仍然还是现在如此这般,想来这京师的民心一定为我所收吧。
对于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利益更重要。如果需要演戏的话,他会一直的演下去,只要这样对他有利,只要演戏能够得到回报。
想到京师的民心将为自己所收,李子渊不由便是一阵得意。
“朱明忠,现在这京师是李某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