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大老爷的意思是,这衙署是因为北边的事,所以才看重盐课?”
瞧着眼前这人一眼,傅山便在那里打着官腔说道:
“什么事情防患于未然,这今年免了火耗,衙署一下少了几十万两的进项,江北靠什么?无外乎盐课,这盐课关乎军国大事,又岂能不慎重?若不慎重从事,又如何能保证军国所需?毕竟,现在这清虏于北方虎视眈眈啊!”
这会方得财再也坐不住了,他连站起追问道。
“大老爷,照您这么一说,即使衙署现在没有动“纲册”的打算,也不能保证衙署里就不会随时下令动“纲册”,是不是这个意思?”
傅山这会的官腔反倒是更浓了。
“维道衙署就是靠动纲册来弄银子?若是如此,那衙署与强盗何异?我知道你们这些盐商视纲册为根本,可官府是决意不会让盐课出乱子的。好了,就到这儿吧,我还有公事要办。来人,送客!”
说着傅山便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方得财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
那边已经有仆佣走进来,恭敬的说道。
“方掌柜,请吧。”
“啊,哎。”
被人这么一请,方得财这才有些尴尬地随他离去了。
当天夜里,奉着东家的吩咐来到清河的许士远,也到了清河的商号中。与方得财两人与分号的宋掌柜一起商量了半晌,结果他们是越想越糊涂,怎么也弄不明白,那位大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担心东家着急,只得连夜返回扬州,然后再由东家定夺。
一过黄河之后,他们便一路星夜兼程,往清河赶着,足足用了两日的功夫,才赶回扬州,待方得材赶回达扬州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幸好,这几日为了等待消息,邱云程一直住在城外,而不是城内。
在方得财进来的时候,邱云程早已躺下,但一直睁着眼,这几日他同样也是没有睡踏实,听着下人的秉报说方得财回来报,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得财进了屋后,便连忙秉报道。
“东家,在清河,有不少人传说着这纲册可能要动的消息,不过传的更多是,今年经略十之八九可能要北伐!”
邱云程皱眉说道。
“哦?傅总办那儿去了吗?”
方得财连忙说道。
“去了,可他却说经略近期没有北伐的打算,还说是盐课事关军国大事,衙署是绝不会轻易容其出乱子的。”
邱云程沉思片刻,然后又问道。
“这些话都是傅总办亲口对你说的?”
方得财点头说道。
“不过傅总办还有话呢。”
邱天骏心中又是一惊,赶紧问道他说的是什么话。
方得财这才说道。
“傅总办说,这清虏于北方虎视,经略是断不会容其这般威胁江北的……”
还不等方得财说完,邱云程闻言不觉神色大变,差一点跌倒下去。
见东家这副大惊失色的模样,方得财连忙上前扶住他,紧张的问道。
“东家,您怎么了?”
邱云程好不容易才重新坐下来,慢慢抬头,然后一副痛心后悔的模样。
“错了!我们都错了!北伐之事实乃是军机大事,非同小可。兵法上讲欲擒故纵,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如此重大的消息,傅山怎么可能轻易透露给我等商人。万一让清虏提前知道了消息,有了准备,不就坏了北伐大事?这次经略去南京为的是什么?又岂是为了结婚?傅总办能告诉你经略可能会出兵,就是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说着他猛地站起,然后急声说道。
“从明天起,咱们就要把这纲册拿到手,不计贵贱,只要有人卖,咱们就收!”
相比于东家的决断,这会方得财到底显得有点犹豫:
“东家,您是不是再想想!不就是纲册嘛,那些不记名的纲册,即便是咱们拿下来,又能怎么样?万一要是衙署到时候……”
邱云程立即出言训斥道。
“你住口!你知道什么?这盐课关乎军国大计,只要咱们把这些纲册拿下来,到时候衙署自然不会容盐课出乱子!那姓郑的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他先放出声来,让大家以为这纲册要从立,待到大家纷纷让出的时候,他就下手收购,等过几日,他只要出面平复一下流言,这纲册会涨上去不说,那些纲册至少有一多半都会在他手中,咱们现在已经晚了一步,若再拖延下去,让他郑士介在这种事情上占尽了先机,到时候,这扬州恐怕就再也没有咱们陕商的份了!”
话声一顿,邱云程又说道。
“这件事,不能我自己去办,你快去联系赵家、李家还有王家,让他们一起动手,只要咱们能拿下一半的纲册,咱们才能保证与江南的盐商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