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父亲东奔西走的他,心智本就成熟。而杜登春等人同样也不过三十来岁,在一起自然有不少共同语言。几杯酒下肚之后,阎复知道杜登春、沈羽霄等人都是夏完淳的故交好友。而杜登春之所以会邀请阎复,初时只以为是一时心性,但在饮下几杯酒后,他才对一旁沉默寡言的钱默说道。
“广安,你看名若与存古可有几分想像?”
他们对阎复的印象可谓是颇为不错,这会被杜登春这么提醒,顿时隐约的看到了故友的身影。或许就是因为有这种熟悉的感觉,才会让杜登春对他发出邀请。
起初众人也只是好奇他的忠义军身份,可当众人听说杜登春这么一说,无不是隐约的看到面前这少年,那气质确实与已逝的故友有几分相似。
“存古先生,又岂是在下所能相比?”
尽管夏完淳就义时,只比阎复大一岁,但并不妨碍他称其为先生,这会听人拿自己与其相比,立即连连说道。。
“于清河讲武堂中,在下与同窗每日皆会拜读存古先生所著《南冠草集》,诗中血性文字更是为我辈所感叹,还请诸位兄台切莫折煞在下!”
“哦,你是说在江北有存古的《南冠草集》可读?”
杜登春等人立即惊讶道,《南冠草》是夏完淳在狱中所撰诗稿,后交付其姊收藏,虽说他们曾私印,但也仅限于少数人手中流传。却从未想到江北居然已经将故的诗集印成册。
“当然,非但有《南冠草集》可读,而且于我讲武堂中,更是人手一册,每日必读,存古先生之风采,实令我辈向往……”
听着江北刊印有的故友的诗集,杜登春等人的眼中无不是流露一种羡慕的神情。
想起夏家父子满门忠烈,阎复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敬意。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吟着这首《别云间》,阎复又说道。
“若存古先生在天有灵,看今日之天下,必可瞑目!只可惜,夏家满门忠烈皆为国尽忠,以至忠烈无后,若不然,书社自会将稿费送予其家人。”
阎复的话声刚落,那边杜登春在些许感伤之后,说道。
“夏门满门忠烈,如此忠烈之门居然就此绝嗣,实是可惜,不过存古发妻姐妹尚存于世,若是……”
“九高!”
不等杜登春把话说完,钱默便打破沉默说道。
“九高兄切勿再言,以免打扰舍妹清修!”
钱默随后举杯,敬道。
“名若,如此年轻便能投笔从戎,揭竿报国让在下好生佩服。此酒敬名若!”
“名若,有所不知,广安正是存古内兄。”
“啊!在下方才不知,还请广安见谅。”
端起酒杯,阎复又朝杯着松江方向敬道。
“不,这杯该敬的夏存古等义士以及阵亡疆场弟兄!他们才是我大明真正之忠烈!”
说罢阎复便将酒一饮而尽。
“说的好!就敬真正的忠烈!”
钱默点了点头表情严肃的表示赞同,众人亦纷纷敬酒。
在气氛显得凝重时,刚下杯中酒的杜登春又吟道: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然后,看着阎复说道。
“经略所作之诗,尽是豪迈如此,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感叹着着这诗中的悲壮,他又一次举杯说道。
“名若,我等不过只是寻常士子,而名若却是军人,经略作此诗,虽是明志,可想来,这北伐已近在眼前,此酒,既当是愚兄为贤弟壮行,祝大军北伐功成!”
北伐!
这两日,这首诗早已经于南京城中传遍,那些士子感叹着诗句的悲观时,他们的脑海中也只剩下两个字“北伐”。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举着酒杯,阎复笑道。
“大丈夫生当如此!”
“没错,大丈夫生当如此!”
在他们在喝完酒后,立即就将酒碗当场摔碎,那嗓间更是嘶吼道。
“大丈夫为国死,死亦无撼,北伐、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