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的身体麻痹了,他的脑子却是非常清醒的,甚至比平日里还要清明。
视野里的人的每一个举动他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他们说的话,逻辑是那么的清晰。
身为主人,他今天就必须待在宴会场上,不论他多么的疲惫,多么的想要睡觉,也不能离开。
阿娇派人送来了一大筐碧绿的莲蓬,这东西用来下酒不错,只是一定要抽掉莲子芯,那东西太苦了,却能醒酒。
不知道为何,云氏的菜肴要比这寡淡的莲子好吃的太多了,在场的所有人,却以拿到一个莲蓬为荣。
云琅嚼了几颗莲子之后,就举起酒杯高呼“诸君,饮甚!”
从者如云……
云氏酒宴整整进行了四天,在这四天里,云氏宾客如云,车马簇簇。
不仅仅是云氏,诺大的富贵镇也人满为患,来云氏宴饮的贵人们带来的仆役几乎全部留在了富贵镇。
刘彻预料的很准确,轰轰烈烈的热闹过后,留给云氏的不过是一团狼藉。
云琅困倦至极,早早地睡下了。
原本应该松懈下来的云氏却比大宴宾客的时候更加忙碌了。
宋乔很忙,苏稚也很忙,霍光更是忙得四脚朝天。
云音靠在锦榻上呼呼大睡,霍光给她盖上了一条薄毯子,然后就用凉水擦洗一把脸,把刚刚计算好的清单拿给宋乔。
“师娘,瓷器的清单出来了,共计七百八十一套,有几家要求订购十套以上的,被弟子拒绝了。”
宋乔接过霍光拿过来的厚厚的册子,翻看一下问道:“没有漏掉谁家吧?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霍光摇头道:“弟子核算了三遍,没有误差,只要原始记录没有错,弟子这里就不会有错。”
宋乔亲昵的拍拍霍光的脸蛋道:“家里总算是有一个能帮到我的人了。”
苏稚怒道:“我也很辛苦好不好?”
宋乔瞪了苏稚一眼道:“马车,铁器,麻将,这些杂项清算出来了?”
苏稚恼火的拍着桌子上的账簿道:“乱死了,一时半会怎么能理清楚。”
霍光连忙来到苏稚身边道:“我来,我来……”
苏稚立刻欢喜起来,抱着霍光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道:“真是乖孩子,师娘没有白疼你!”
说着话就把面前堆积如山的账簿往霍光怀里一放,伸个懒腰对宋乔道:“我要去睡一会。”
说完了,就把云音往里面推推,翻身倒在锦榻上。
宋乔叹了口气,怜悯的瞅瞅霍光道:“好吧,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继续干活吧,我已经吩咐厨房送宵夜过来,知道你肚子饿了,马上就来。”
霍光把账簿放在案几上,按照顺序摊开第一本,开始提笔记录。
“师娘,明明是订货会,师傅为什么要搞成酒宴的模样啊?”
宋乔笑道:“你师傅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咱家的东西定价很高,如果不让他们吃喝好,恐怕拿不到这么多的订单。”
霍光嘿嘿笑道:“那些傻子,走的时候一个个像是占了大便宜一般,真是笑死个人。
师傅用云钱来定价,也就是说,那些人用咱家的钱来买咱家的货物,这一进一出多大的利润,那些人都是瞎子吗?”
“你师傅想让云钱通行天下,这是必须的手段,如果天下人都用云钱了,咱们家以后就算不种地了,也能赚到钱。”
“师傅要那么多的金子跟白银做什么?”
“你师傅说,铜钱这东西太混乱,他准备收集很多黄金之后,用黄金,白银做基础,继续发行云钱,统一天下的铜币,让秦半两,荚钱,邓通铸造的邓钱,吴王刘濞铸造的吴钱,以及陛下准备铸造的五铢钱全部废除!”
“陛下准备收缴郡县铸钱的权利了,师傅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不一样的,钱这个东西很复杂,你需要请教你师傅才能彻底弄清楚。
我听你师傅说帝王的旨意确实可以断绝郡县,封国铸钱的恶习,可是,真正说了算的,却是钱真正的价值。
有黄金,白银做担保的铜钱,铜已经不是主要的价值标的了,到时候,同样重量的钱,我们可以把它标注上单位,比如,现在一个钱就是一个钱,等铜钱跟金子挂钩之后,一个钱就能当十个钱用,中间多出来的九个钱,其实就是黄金价值的隐形体现,不过呢,这很难,需要的金子,银子非常的多,你师傅正在存储金子,所以呢,我们家才要卖多多的货物,先让云钱成为大汉第一钱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