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挥袖袍,手掌中凝集出一团灰光,他用修竹般白皙的指尖一抹,灰光化长,他指尖所至,灰光便化成万千羽翎飞化,最终从中幻变出一柄长剑。
长剑通体为白色,唯有剑身上镶嵌着四颗颜色夺目的宝石,分别是红、绿、紫、黄。
巫马重羽起势,剑上的第一颗红色宝石亮起,代表着赤焰之光,它吐出的红光迅速包裹住剑身,令其如同吐焰之鸢,一路划过的水珠全部被火焰的温度给汽化成了烟雾。
巫马重羽身影一换,便跃上代表怨憎的谛肩上,谛赤目怒眼地扭过脖子,喉中发出一声像山石滚落的低鸣,它挥臂便朝肩上扇来,但却没有拍扁了巫马重羽,而是拍了个空,击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发出沉重的肉震声。
此刻的巫马重羽已轻桥地站至其头顶之上,他低下头,像缺少感情管理的面上多了一抹深思。
之前的那片染血的甲片正嵌于谛的脑顶之上。
谛挥手打头,但笨重的身躯却完全不如巫马重羽灵活,于是它张开嘴,吐出一条非人力能达成的长舌头,一个勾卷便缠住了巫马重羽的脚。
长舌上面还流着湿哒哒的液体,颜色发黑黯臭,所触之处发出“嗤嗤”的响声。
巫马重羽没料到怨憎的舌头竟是武器,一时不慎被逮住了,并且它舌头上的粘液具有腐蚀性,若再耽搁,只怕会融皮消肉,于是他立即挥剑砍去,那呼啸的火燃一下便顺着它的舌尖一路燃烧至其嘴中。
“呱——”
谛惨叫一声,便松开了巫马重羽的腿,扯着舌头痛苦吼叫,而这时,代表灾祸的重光从后方冲了过来,他虽没有头,但却像能看得见一样,双臂一揽便准备无误地从背向掐住了巫马重羽。
呃——这强蛮的力道直接让巫马重羽感觉腰间的骨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深吸一口气,反手用剑狠狠地刺入了重光的手臂,但火焰只令重光的手臂发红,并没有影响到它用力收紧。
巫马重羽颦了一下眉头,当机立断地转变剑中蓝宝石,只见火光之剑立即变成蓝幽之色,并散发着一股透骨寒意。
只见冰蓝之剑沿着方才插入的伤口一层薄冰开始覆盖而上,重光那用力的双臂渐渐僵硬,巫马重羽见有用,便双臂一张,施剑旋转“瓦啦”一声,重光的双臂如破冰一般粉碎了。
而巫马重羽刚脱险,另一头的代表疾病的厄单脚一跃而起,巫马重羽感受到头顶一片阴影压下,抬头之际,却先一步身形移挪,砰!地一声,只见方才所站的位置已被厄砸了一个坑洞。
厄虽身形属于高长,但较另外三人却瘦了扁许多,手长脚长,因此灵活性相对而言较强,它前体屈膝,像炮弹一样再度发射过来,巫马重羽身轻如羽毛,一个翻身便挪开了位置,但却被身后辗压而来的巨大阴影笼罩住了。
巫马重羽朝后仰头,却见代表困苦的骥低着头,正幽幽地盯着他。
骥是四神之中最高大也是最强壮的,他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厚重又结实的身躯令人撼动,他完完全全便遮挡住了巫马重羽的退路。
巫马重羽想要躲开厄的冲击,便必须先将骥这座挡路山给挪开才行。
他一跃而起,剑身再度变成郁郁鲜活的绿色,剑光柔韧不摧,直取骥的头部,骥退后两步,推出一掌挡在脸前。
不过是块笨重的石头,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巫马重羽轻盈一扭身,便踏其掌缘,借力而翻跃至骥身背,挥剑直取其后脑勺。
当剑蔓爬出无数枝蔓射入其后脑前一秒,巫马重羽突觉心脏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紧紧地攥了一把,他双瞳紧缩,险些一时握不住手上的剑。
这时骥反手便是一掌刮来。
那厚重的风声夹带着催枯拉朽的力量令巫马重羽头皮一紧,立即将绿剑转变成金剑,黄光乍现他又以双臂挡前,却仍被重重地一把挥倒重砸在地。
“宗主!”
郸妲婆与梅玉她们紧张地喊道。
孙鞅也紧张地看着局势,他见巫马重羽在地上闷咳了一声,然后慢慢站了起来,端看其外表无恙。
他道:“如今这阵中之事你我也插不上手,还是静观其变吧。”
而刚才被打倒在地巫马重羽的确无恙,他持着金剑,打量着长舌受伤的谛、双臂粉碎的重光,又看向单腿跳跃的厄、与失了心脏的骥。
暗忖道:“怨憎、灾祸、疾病与困苦……方才那忽然的不适,是巧合还是……”
不对,这四厌神并非是斗神……巫马重羽神色一顿,忽然有些明白了。
“看来你好像明白了。”后卿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渐渐开始苍白,他这次付出的代价不少:“当初天神因为要遏制四厌神对人类的残害,便夺走了它们身上最重要的一样东西,这是为了让四厌神能对人类的痛苦感同身受,但同时,天神也是公平的,若人类反过来想伤害它们,便一样会受到相应的惩罚,伤人如同伤己,这一局,宗主又打算如何破?”
伤人伤己?
巫马重羽轻弹手中剑面,开始沉吟。
他之前毁了谛的舌头,它代表怨憎,怨憎是一种情绪,难怪他会感到心浮气燥,心脏处难受气闷,但由于他这人历来便感情寡淡,所以受到的影响有限,倒不置于失控。
而重光代表灾祸,他毁了它的双臂,所以他如今相当于祸运加身、气运减弱,难怪方才那简单的一招都避不开,险些因此被伤。
而在巫马重羽分神之际,后卿则背过手,朝着陈白起的方向催促。
——趁现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