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咧开一嘴白牙,郑重承诺:“翟自当欠你一人情,若有难处,随时来讨。”
这便是春秋战国时期孔孟之道熏陶下的纯朴德操,无论于别人而言是多小的恩惠,他们亦会涌泉相报。
陈白起笑声应下,不故作推辞。
当马车赶回陈家坞堡时,天色已完全黑下,影影幢幢的坞堡前隐约朦胧火星几点,听到轱辘马车声响,高墙厚门前便迎来几人。
就近一看,火光映出大体轮廓,正是手执灯笼的姬韫、巨与姒姜三人。
陈白起听到车外有人呼唤,见车停遂撩帘下车:“姐夫?”
“你且忙碌一日,先返堡内盥洗一番。”姬韫上下打量她一番,便将灯笼递予她,领其余两人于马车前于贵人施礼:“夜色已晚,赶路不便,若诸位不弃便于坞堡歇一晚。”
车内静默一会儿,孙鞅便出来答应:“陈三姐夫毋须客气,吾等尚有军务丞待处理,今日便就此别过。”
两人清淡叙礼一番,便不作强求。
陈白起持一灯笼步向马车侧窗,两旁扈从立即退出十尺开来,供其站立。
姬韫、姒等窥此一幕,心中皆为震愣——分明不久前若有人逾越靠近,士卒莫不警惕兵戟相向,如今不需命令,娇娘一靠近他等便自行退避以示尊重,简直前后天壤之别。
这一趟,究竟发生了何事,才有此番转变?!
陈白起立于车窗旁,踮起脚尖将灯笼挂一盏于桓梁处,漆黑的车厢被光线朦胧柔和了线条。
灯下,因光线的缘故,公子沧月的侧身影子清晰投射于车帘之上,他稳坐不动,两人仅隔着一层薄垂的帘布,她的影子与他的影子像同轴墨画一般缄默相对。
陈白起一时言讷,怪异的是车内亦异常安静等待。
直到勋翟忍不住“噗哧”一声捂嘴闷笑,孙先生按喉咳咳清嗓,陈白起方醒神,她颐然含笑拜礼一声“一路小心”便退回姬韫身旁。
“出发。”
一道清泠低沉磁性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
“诺。”
队伍驶远一段行程,漆黑的夜里,只有那一盏陈白起挂起的微弱的灯光照亮着前方的路,无人窥知的车厢内,公子沧月那高岭之花的冷颜徐徐扬起一抹极为罕见的柔和笑意。
这时系统突然刷出一行撒花信息。
系统:公子沧月对你好感度+20
陈白起顿时傻眼。
——竟猛涨20点,她究竟在无意中对主公做了什么?!
这厢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但见一仆伇奔走而来,面露急色:“女郎,您终回来了,北溏褚氏今早来人了,主上让您赶紧前去中堂。”
陈白起收敛起嘴角笑意,一听诸氏便知麻烦来了,她瞥向姒姜等人:“出何事了?”
“听闻褚氏此次前来是为商谈你及笄后两家的婚事。”姒姜合掌一拍,眸缀碎星笑得没心没肺。
陈白起挑眉——谈婚事?怕是来退婚事的吧!
她对仆伇道:“你且去回父亲,我稍作打理一番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