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姜宣单独游园了?”
“……”嗯?
“还相谈甚欢?”
“……”啊?
孟尝君眸光沉了沉,转动着玉扳指:“本公好似讲过,让你离他远些吧。”
陈白起回过神,立即申辩了句:“主公,我的确离他很远啊。”
孟尝君怒笑了:“你莫非是觉得本公好糊弄,你若打着左右逢源的想法,那便……”
陈白起见他越说越离谱,也越讲越恼火,便忙打断道:“如今,焕仙只离主公最近,其它人眼瞧着近,也不过是一种假相,莫非主公宁愿相信那外人的字言片语,亦不信焕仙的话?”
她双眉一拧,委屈又痛心地看着他,决定来招先声夺人。
孟尝君一噎。
陈白起趁机捧出吃食:“食否?”
孟尝君长吐一口气,咬牙道:“食。”
然……却有些食不知味。
——
翌日,姜宣如同食髓知味,昨日两人一路逛园虽无话,只观景赏景,但心境却是难得的平静与舒服的,于是他便按耐不住心底的真实渴望,再度来找陈白起一块儿出去逛逛,只是这一次,陈白起却不再应肯了。
姜宣表示不解,陈白起只道身体有些不舒服,姜宣当即便要召御医,然陈白起却又拦下。
此时姜宣若瞧不出她是借故婉拒便是真傻了,他愤怒地瞪着她许久,方拂袖而去。
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骄傲如姜宣只怕也不会再来触碰“陈焕仙”这块捂不化的冷礁石了。
而此事又兜兜转转地传入了孟尝君的耳中,他当夜再见陈白起时便和颜悦声许多,食之亦多了。
陈白起见此叹息——喂养一只情绪化的主公,她也只能够选择得罪人了。
但这种“得罪”的背后,却也是她对姜宣另一番不能言之于表的维护。
虽然,他不懂。
——
几日后,姜斐再次来见了孟尝君,但他预想的画面却不曾见到,却见他被饿几日却依旧容光焕仙,不见消瘦腊黄,便心觉奇怪。
他唤了人连番查问,得出皆不见奇怪之人出入,也不曾有人给孟尝君私自赠送吃食,一切皆按公子吩咐,除水之外不往他房中送任何食物。
因查不出什么,姜斐便当孟尝君体质异于常人,他问他:之前的提议不知薛公可曾想好?
孟尝君从榻上起身,假意体力不支地摇晃了一下,在余光中瞧见姜斐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时,他内心却是对这个蠢货嗤嘲不已。
他似虚弱地道:“若我弃了陈焕仙,你便肯放本公走?”
放他走?怎么可能。
姜斐自然不肯答应。
他假惺惺地道:“薛公说笑了,你是自愿住进宫中,又何需谈放一字?”
孟尝君听此言便知他不肯放人,于是他便忍着“愤慨”,哑道:“本公如今已落得如此地步,又要那陈焕仙何用,你若用得着她,便尽管将人要去,不过……”
“不过?”姜斐挑眉却是笑得更得意了,而他瞧孟尝君的眼神亦充满了鄙夷。
如此一个贪生怕死、卖属下求荣者,如何能与他的宣儿相比。
孟尝君面露一丝伤感无奈道:“九月初三乃本公生父忌日,我欲登高朝天叩拜祭父。”
姜斐当即颦眉:“此事……”
见姜斐没有当即答应,孟尝君道:“你尽管派人跟着本公,本公只求在初三那日前往太吏监的观星台布白幡而祭亡父,此乃本公唯一的要求。”
姜斐思索,这个要求严格而言并不算太过份,只是若私自放孟尝君前往太吏监只怕父王知道后会不高兴,此事还需得先行禀报才是。
“这太吏监的观星台除了太吏院事与王,其它人不可涉足,因此这事斐还得询问过王的意思,方可做决定。”姜斐答道。
“离九月初三还有七日,你只需在这七日之内予本公答复即可。”孟尝君道。
姜斐颔首,但他也提了一个要求:“若此事成,那薛公可否也应斐一件事?”
孟尝君看着他,等他下文。
姜斐道:“斐希望由薛公亲自与那陈焕仙讲明,否则斐怕他一倔,便是不愿呢。”
孟尝君面色变了变,但最终还是下颌绷紧,点了点头。
“可,只是本公最近只靠饮水,早已体虚,只怕是有心而无力了。”
姜斐这下笑得更开怀了。
为孟尝君的妥协,亦为他的示弱。
他恍然道:“哎,这当真是斐怠慢了,斐立即命人奉上佳肴美味。”
在姜斐称心满意离去之后,孟尝君望着他的方向勾唇笑一声,那因情绪流转腥紫的瞳仁布满了翳冷寒芒。
尽管得意吧,尽管笑得开怀些吧,只怕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九月初三观星台上的白幡引的将是他们的魂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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