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吃惊地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向弥的眉头一皱,说道:“阿寿哥,别说这样的话,老天注定了你不会给这鬼药所害,之前两次”
刘敬宣摆了摆手:“事不过三,有众兄弟们的帮助,让我逃过了两次,尤其是上次在戏马台格斗场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跟寄奴的兄弟之情让我保留了最后的意识,只怕我已经铸成大错了,而且,那时候的这些妖贼的药,恐怕还没这么邪门。”
说到这里,刘敬宣指着那仍然在焚烧着的忽必来的残躯,咬了咬牙:“这场战斗,我从头到尾一直在看,以前我不知道我在失去理智,放手残杀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但看到这些,这些东西之后,我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可怕,万一以后我真的变成了它们这个样子,你们谁能制得住我?铁牛你行吗,还是小段你可以?”
二人面面相觑,向弥咬了咬牙:“阿寿哥,你就是不相信我们,也应该相信寄奴哥,相信胖子,他们,他们一定有办法救下你的!”
刘敬宣的剑眉一挑,沉声道:“我怕的就是这个,铁牛,你想想,这些鬼东西就是在我们攻击城墙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成了这样的怪物,如果我是在寄奴的身边,也突然变成了这样,你要他怎么救我?如果为了救我而错过了阻止我的最好机会, 我就是成了鬼, 化成了灰, 也不会瞑目的!”
向弥咬了咬牙,正要再说,刘敬宣摆了摆手:“好了, 铁牛,是我想多了点, 胡言乱语, 现在军情紧急, 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小段兄弟, 现在长生怪物已经消灭,我们的首要攻击目标,仍然是鬼墙那里, 镇恶已经在攻打了, 而大毛带着铁骑还在四处游走, 以防备敌军突然的攻击, 还要辛苦你一趟,去那里攻城。”
段宏二话不说, 转身就向着火里红奔去,飞身上马,正要策马狂奔,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看向了刘敬宣:“阿寿哥,这可是你的副马, 我不太好”
刘敬宣笑着摆了摆手:“宝马赠英雄,小段兄弟, 咱们相识,一见如故,是缘份,而火里红跟你也是一见如故,这回也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了,我若是要回来,只怕它会不高兴的, 以后好好照顾火里红,带它多立功,它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段宏点了点头,向着刘敬宣行了个军礼:“阿寿哥珍重, 我一定要把全军的大旗,插到那面新墙的城头!”
他说完,一夹马腹,向前冲出,很快,就在盾阵与火场之间的通道冲过,奔向了那鬼墙的方向,从这里,透过大火场的烟雾,依稀可以看到,鬼墙前的黑烟已经渐渐地消散,几乎看不到还在燃烧着的黑火了。
大批的北府军甲士,正潮水般地抬着云梯,拿着弓箭,向着那已经一片焦黑的城墙,发起了冲击,他们甚至来不及搬走地上那些给长生怪物们所杀戮的同伴们的尸体,踩着这些已经给啃得不成人形的残躯,就向着前方发起了攻击,最前面的十余部云梯,二十余条爪勾,已经架上了鬼墙的城头!
而那些长生怪物们出来的翻转墙那里,尽管已经堵上了沙包,堆积了石块,但仍然有很多不信邪不死心的北府军士,在城墙下也不闲着,干脆就开始搬运起这些墙中的填充物,一块块石头,一包包土囊被军士们从这些墙洞里拖出,似乎打通这些墙洞,冲进城中,也是指日可待了。
刘敬宣与向弥并肩而立,看了最后一眼鬼墙那里的方向,眼中尽是段宏策马奔驰的背影,叹道:“这一仗能收获段宏这样的勇士,不比打下广固的意义要小。”
向弥叹了口气,低头道:“阿寿哥,你责罚我吧,是我没有保护好猛子兄弟,让他落入贼手,我知道你的感受,若是你有气,回头你就狠狠地打我一”
刘敬宣的大手,突然搭上了向弥的肩头,而他的声音也变得柔和:“铁牛啊,啥时候要跟我这么见外了?猛子那是他的命,跟你没关系,我的恨,只会对着黑袍和敌军,不会对着你的!”
向弥抬起了头,两眼之中尽是真诚之色:“我看到猛子没死,是给敌军擒住了,也许,也许还有救,只要我们能突破城门这里,冲下瓮城,生擒贺兰卢,也许,也许我们还可以换回”
刘敬宣突然一把抓住了向弥的领口,大声道:“这就是我一定要来找你的原因,向弥,铁牛,你是这里攻打城门的总指挥,你的部下是五千兄弟,不是猛子一个,现在把王猛子从你的脑子里去掉,只当他已经死了,你要想的,是如何攻下瓮城,而不是去救一个落入敌手的俘虏!”
刘敬宣的嘴里喷着热气,一阵阵地冲在向弥的脸上,如同爆发的火山,向弥咬了咬牙:“明白了,多谢你在最关键的时候来点醒我,不然的话,恐怕我真的会”
刘敬宣松开了手,看着一队队鱼贯入城的甲士,摇头道:“铁牛,你记住,这是瓮城,最危险的瓮城,城门的打开,不一定是通向胜利,更可能是通向死亡,今天的攻城到现在,光我们南城这里就折损了五千以上的将士了,我们一次次地接近胜利,却又一次次地中了贼人的埋伏,猛子就是”
说到这里,他的眼圈发红,声音也哽咽了,连忙扭过了头,不想让向弥看到他这柔软伤感的一面。
当刘敬宣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作为一个主将的冷峻之色,他正色道:“这瓮城攻击,急不得,一定要控制好两侧的高点,不给敌军任何居高临下的机会,宁可打的慢点,也要稳扎稳打,现在鬼墙那里也形成了突破,敌军的兵力调动会出问题,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不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