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长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二妞的骨子里绝对是泼辣的。
这不,先前还装的一副老实巴交,从头到尾都唯唯诺诺样的二妞,这突然间一发火,立马就把她泼辣的一面给暴露出来了。
一拍桌子,站起来,怒视李峰:“我只想问问你,要是我把你婆姨杀了,再来问你,你对这事有什么感受?你会怎么想?怎么做?会不会认为这是仗势欺人?会不会以为老百姓都是随便你捏拿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李峰心里发苦,面色羞愧。可是,谁让他不把话说清楚,一上来就这么问,也就怪不得别人发火了。
“二妞!你怎么跟李主任说话的?”
一旁的李英华见李峰面色尴尬,怕惹怒了李峰,从而破坏了他‘请八路军剿灭鸡公山土匪,为李家村除此大害’的计划,赶紧制止。一拍桌子,提着拐杖指着二妞,怒道:“李主任百忙之中来关心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二叔,我这是不知好歹吗?你摸着良心说说:他们把我男人杀了,却反过头来问我的感受,这叫我怎么说?”
这下,李英华也有点哑口无言,仔细品味一下:确实,这话问的的确有点过分,打脸也没这么打的。
可问题是,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全村几百口子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今儿就是胡搅蛮缠也不能让你这泼辣性子给搅合了。
就在李英华打算强词夺理而开口的时候,李峰却笑着站起来,对二妞抱拳作揖:“二妞,刚才是我问的唐突,没有说明白,让你产生了误会,是我不对,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无论是正要开口的李英华,还是依旧怒气冲天的二妞,都被李峰这突然的道歉吓的一时代理当场……确实是被吓到了。要知道,在当时的环境中,有权有势都比不过枪杆子。很明显,李峰手里绝对掌握着枪杆子。而在当时,别说你个人受点委屈,就是杀了你,只要对方枪杆子在手,天王老子也拿他没办法,就更别提手握兵权的高高在上的权势人物,会主动因为这点小误会而给你一个小老百姓如此正式的道歉了。这在他们俩看来,简直闻所未闻,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
“哎呀!李主任,严重了,严重了……”李英华吓了一跳,连拐杖都来不及拿,跳起来就快步走过去,边扶起李峰边说:“你一个主任,给她一个娃娃道歉,实在是太过了……”
二妞也回过神来,身体一侧,表示无福消受李峰的郑重道歉,嘴里也软了很多:“你不用给我道歉,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刚才过分了……”
“呵!呵!”李峰笑着直起身,请他俩再次入座后,他自己边坐下边说:“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咱们再说说这事。”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突击团的团长下令枪决了那么多俘虏,严重违反了我们八路军的党政军规,所以,组织上派我来调查……二妞,你丈夫也在这次枪决之中,所以,组织上派我来调查,我自然想听听你对这事的看法和要求。”
“是这样啊!”二妞嘀咕了一句后,想了想,抬头看向李峰,正色道:“李主任,我跟你说实话,要说不恨突击团的张团长,那是在骗你,毕竟,他杀了我丈夫,让我成了寡妇,让我儿子没了爹。可是,仔细想想,我不恨张团长,要恨只能恨我家那死鬼,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从他当兵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提心吊胆,深怕他有个不测,可他不听我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办法,就只好听之任之……后来,他当了班长,我当时觉得,毕竟是靠着政府做事,就算偶尔做了点过分的事,也有政府这棵大树给遮挡着……但是,小鬼子来了后,他当了排长,我就发现,以前跟我们交往的朋友和乡里乡亲的,看我们的眼神就不对了。当面比以前还亲热,可背地里,诅咒我们不得好死的大有人在。有次我还亲耳听见了。所以,我就劝他不要再给鬼子卖命了。毕竟,以前给国民政府卖命,好歹还算是咱们自己的政府,现在给小鬼子卖命,这就是当汉奸了,活着被人戳脊梁骨,死后也没脸见人,可他就是不听,说急了,还打我……”
说到这儿,二妞想起了以前的事,后悔的眼眶都红了。
“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他肯定得为此付出代价。所以,我不恨张团长,因为我明白,既然他自己非要走上这条不归路,那么,就算今日张团长不杀他,明日也会有李团长、王团长要了他的命。所以,李主任,你要问我对这事的看法,我实话实说,被杀的毕竟是我丈夫,可他的死又怨不得别人,所以,我的没什么态度,就算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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