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刚走出了五六米,就听见唠唠叨叨地秦芳猛地问道:“对了,李营长,你身上的烟都被我没收了,你这根烟从哪里来的……姐夫,你站住……”
张青山的步伐就更快了,连头都不好回。
“姐夫,你要再敢偷偷地给李营长烟抽,回头我把你藏的烟也全都给没收了。”
此话一出,立马引得众人齐齐看来:大家都是烟鬼,都缺烟,听说有人还藏烟,谁都想知道这消息的下文。
秦芳也立刻认识到这句话不对,有出卖人的嫌疑,赶紧瞪大眼睛,怒视周围,小辣椒似的吼道:“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教育人的,还是都需要我给你们打针?”
众人呵呵一笑,纷纷看向别处,只是心里有什么想法,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原本还偷着乐的张青山,一听这话,心里也是无比的郁闷:好好地,你说这事做什么?
可还没等他有任何表示,却听走在最前面的彭鹏回头大叫:“前面有情况,一班的同志都跟我上!”
张青山赶紧向前跑去,连带着整个队伍都加快了步伐。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或者说,对于走到现在的红军战士们来说,这一幕实在是见得太多了:十一具遗体躺在那儿。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大家感到惊诧的,那就是,其中三具遗体是白骨。也就是说,这十一具遗体最少是两拨人:一拨是当年的中央红军中的三位战士,另外八位,从穿着上看,就知道都是红二方面军的人。这两拨牺牲的人都集中在一处,这一点,算是大家第一次遇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点,同志们看到后,都停下脚步,看着,互相小声说着什么。
张青山一见这情况,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大声叫道:“好了,都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长征以来,见到自家同志的遗体还少吗……大家只要记住,他们是为革命牺牲的,我们要把他们的遗愿进行到底,并发扬光大就够了。等将来革命胜利了,给他们竖碑刻传,让后人永远记住他们就是了。”
“好了,都别看了,继续赶路,早一步走出草地,就能早一步将革命完成……宝玉,你去把这些牺牲的同志的军帽上的五角红星摘下来带上,也算是我们给他们尽最后一份心。”
继续上路,或许是真的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士气并没什么大的变化,这点,让张青山放心了很多。
又走了一两个小时,已经将近中午时分。
“砰!砰!”
突然传来两声枪响,虽然声音微弱,但在这宁静到连时间都仿佛停止的天地间,却显得十分清晰。
“老吴,怎么回事?”
张青山立马对骑马走在前方十多米的吴邵红叫道。
吴邵红用望远镜看了看,放下望远镜,回头对张青山摇头道:“太远了,看不见。”
“老彭,带上一班,向前方偏左的声音来源处呈扇形搜索前进。”张青山立即大声下令,不过,他已经是名成熟的指挥员了,命令一下后,又紧接着补充道:“搜索前进的同时,不仅要看清楚自己的脚下,还得时刻注意左右的同志。都给我记住,相互间间隔不得超过十米,这是命令。”
“是!一班的,跟我上。”
等彭鹏带着一班快速出发后,张青山对身后的向涛吩咐:“向涛,你带上几个人走在最前头开路,记住,不要走的太快,以免有的同志跟不上,尤其是遇到水草软的地方,一定要提醒后面同志们注意。”
“是!”向涛第一次得到张青山的正式命令,心里有些激动,答得铿锵有力,回头叫人时也十分大声:“你!你!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来。”
“遇事处境不慌,指挥调度有方,不愧是上级特别任命的突击连连长,这下,我总算是真的可以放心去动手术了。”
“李大哥,你就别夸我了,再夸,我就该犯错误了。”
“怎么,夸你还犯错误?”
“不是,你听我说……”
听到张青山那种立功之后保证犯错误的惯例,李雪山哈哈大笑起来。
一路走,一路笑谈……别看两人有说有笑,可实际上,这是他们为了稳定自己内心的好奇,也为了向对方展现自己是名合格的指挥员而刻意为之。否则,以张青山那性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人如此谈笑风生。
他们一边向前走,一边等待着一班把消息传回来。
但这次用的时间确实比较久,足足两个小时后,总算有三位同志组成的一个小队,跑回来了,但这传回来的消息,别说普通的战士,就是张青山和李雪山两人,都感到即悲愤又无奈,最后却让人生出几许期待和严重的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