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干编练禁军事还没有一个说法,可底下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最简单的就是通过三衙同僚来拉这千余精锐成为军中各级军将,三衙当中同僚有面子。有门路,腰里有铜,每日引着晋阳军那些军将们四下游宴不休。
一支军马当中,但凡是将各级军将拉拢过去了。就得手了一大半,到时候就算是杨凌得三衙步军殿帅差遣,有了名义,这支军马这到底还听不听他的,还得两说。
多次苦战让朝中人看清楚了这支军马的威武强悍之处。就加倍的更想将这支精锐掌握在手中,杨凌何等人,一边凉快去。
作为和蔡京敌对的这一派系,便利之处就是掌握着枢密院,私下行事顺手方便,要是让杨凌站稳了脚跟,以强军作为蔡京辅翼,今后只怕不等到蔡京老死,都难得撼动这位老公相了!
在岳飞麾下听命的军将们,有至少一半是出身燕地旧军或者投效地方大豪子弟。对大宋的水还摸不清深浅,一时间只能以杨凌为依靠。
他的马军上下还算是稳定,毕竟是黑云都亲卫,至于那一千晋阳军步卒,便是出身西军的环庆军菁华,自然麾下西军出身的军将居多,这些都是在大宋呆老了的,打仗的时候在杨凌率领下,大家悍不畏死,决死而战。个顶个的都是好汉。
可是来到汴梁之地,这些大宋出身的军将却总免不了开始要为自己打算,大家对杨凌敬仰佩服是没说的,只要官家说还是杨大人节制大家。大家效死而已,可杨凌现在不尴不尬的被晾着,天知道落个什么下场,大家可总还得过日子!
汴梁居大不易,大家看来将来是要在汴梁落户的了,大家从西军跳槽到晋阳军中来。没有几个人家中是有户,不然也难得脱离西军将门团体,要在汴梁安顿下来,没有将主照应,没有同僚帮衬,如何得成?
三衙同僚一请自然是立刻就到,不免也动问几句汴梁三衙禁军当中,哪些差遣是养瞻丰厚的,大家伙儿是不是能谋得一二,就算没这个机会,拉几个朋友也是好的嘛……
三衙军将就没有苦哈哈只守着一份饷钱的,汴梁禁军有车船务,有茶酒务,有榨油的,有金银做,甚而有专门组织人手在汴河上拉纤的,什么窝娼聚赌,自然也少不了,大家要在汴梁安居,自然也要寻一点谋生的门路……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在这个时代,躲也是躲不开的。
牛皋虽然粗豪,却也知道这支强军是他将来的富贵根脚,要是军马废了,别人可能会被其他团体结纳,他和岳飞身已经上打着杨凌烙印,就没着落了。
无论如何,要保住晋阳军这个团体!而晋阳军的能战是他和岳飞扶摇直上的根本,要是晋阳军不能战,要他们还有什么用?他们可不是西军那等根深蒂固的将门团体!
他心里烦躁,觉得雅间内更加热了,差点将扇子摇断,还未曾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吃食店待诏殷勤的声音:“几位官人,鱼脍却是好也!官人们枯坐也无趣味,就着新鲜鱼脍和时令果子,先吃几杯酒就是,俺们随后再来伺候。”
殷勤问候声中,吃食店待诏已经带着几名女娘推门而入。在席面上布置,这在汴梁城中连二流都算不上的吃食店,用来盛鱼脍的都是银盘,持鱼脍的女娘二十许年纪,袖子高高挽起,手腕雪白,看着一帮陕西和河北大汉的目光投过来,抿唇一笑,倒是颇有几分风情。
单单是一份鱼脍,就有十几件餐具伺候,料酒芥末的碟子也准备好,牙筷布上,酒具也放置完毕,两个女娘提壶在旁侍立,显然是随时准备斟酒伺候的。
单单布置这些就看得人眼花,这还犹自未曾结束,几个小厮还端着铜盆进来,铜盆上堆尖一堆碎冰,手脚麻利的安置在雅间四角,寒气顿时沁人而来,让人顿时心中块垒一松。
岳飞还有燕地出身的几名军将,今日不是因为要紧的事情难得出营门和牛皋一会,焦头烂额的在拼命掌握着部队,看到汴梁随便一处吃食店都是这等富贵景象,个个在那里如土包子进城一般目瞪口呆,一时间连心中焦躁郁闷都忘记了。
牛皋那头好一些,牛皋不比岳飞,任何游宴一概不到,入汴梁以来,虽然心中有事,却也好好耍乐了几场,眼下这场面,已经不大在牛皋眼中了。
那待诏自然是眉眼灵通之辈,看着一群大汉呆呆的看着持鱼脍的厨娘,以为这些大汉是憋坏了的呢,不管在什么时代,天底下最好的事物都汇聚在都,汴梁也不例外。
大宋风俗,女子但有一技之长,赚得比男子都多,要是更有几分颜色,那更是富贵可待,小户百姓当中生了女儿的,都是从小教养打扮,劳心费力。
整个汴梁城中,可供奔走的富贵人家太多,美女供应自然也就源源不断,这厨娘在待诏看来不过是寻常颜色,小时候学了一门做鱼脍的手艺而已。
顿时就甚是鄙薄这些粗人,心里鄙薄,嘴上客气:“几位官人可是觉得闷酒无聊?尽可安排俺们店中落儿去为官人请女伎来陪酒高乐一番,却不知道几位官人在瓦子里有相熟的女书未有?若是不熟,却是俺们来替官人们奉请,马行街的女娘是不肯到小店的,若是要请,也只有潘楼街东十字大街旧曹门街的女娘可来了……”
可怜岳飞和牛皋之辈哪懂这个,一句话也则声不得,岳飞毕竟年轻,脸甚至都有些涨红了,几个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有三分姿色的厨娘一边忙碌,一边不时偷眼看着这几条汉子,抿唇而笑,倒是对雄健的岳飞有些动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