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瑾也跟朱承清道:“皇伯父不饶傅老大人一命,实在是让人心寒。”
朝野上下谁不说皇帝是因为勤思郡王被罚,记恨在心,就是不愿意饶了傅本临呢。其实傅本临那么大的年纪,判个流放,也得死在路上,何苦非要替四皇子争这一口气。
朱承清道:“可不是,这些天人人自危的,以往那些小姐们骤然成了罪臣之女。”
就如同也被牵扯的安国公,虽然爵位保住了,但是也称病不出。
再如四皇子另一位侧妃刘侧妃,她爹刘大人官职被削了,流放岭南,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张侧妃再去看望刘侧妃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林念笙踹出的伤痕,一见刘侧妃就道:“姐姐面色太过难看了,快去请大夫来。”
“妹妹,别费心了。”刘侧妃浑身充斥着一股绝望的死寂气息,面上阴森森的,“我已经心如枯槁,前些天王妃给我送了一碗药来,她告诉我,那碗药是毒药,我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你……你喝了?”张侧妃几步迈到床边,仔细打量刘侧妃面容,“还有,姐姐得谨言慎行,现在已经没什么王妃了,是四皇子妃。”
“我喝了,不喝又能如何,我向来斗不过她。”刘侧妃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盛满疯狂的恨,“那不是毒药啊!那是绝育的汤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以后……以后也再也没有了!”
“她怎么敢?”张侧妃压低声音,不可置信。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是正妻,我们是妾。”刘侧妃算是看开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失去孩子,以后再也没有孕育儿女的机会,她却能揣着孽种在肚子里,仗着那个孩子为所欲为!若不是我的孩子……若不是我的孩子没了,我与她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刘姐姐,你这话可别再说了,万一让别人听见,误以为您要对她的肚子做什么,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张侧妃言辞恳切,让刘侧妃心里一暖。
刘侧妃并不说话,心里却道,自己已然是没有退路,孑然一身,若是能让林念笙也体会到丧子之痛,那才算快活!
张侧妃仔细看了看刘侧妃神情,再三关怀,这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张侧妃低声道:“这些天忙着搬府的事儿,趁着乱,你去给我传个信儿给瑞亲王府。”
“主子,可您是四皇子的侧妃……”
“四皇子性格里少了成大事的魄力,他心思太过狭隘。咱们总要为自己谋个退路,还有爹爹……”张侧妃实乃是少见的理智女人,换个人来,被四皇子整日里这么宠爱,早就像上辈子的林念笙一样沦陷了。她心里却清楚,这喜爱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爹爹与兄长,必然不能因为我,而得罪太子一系,这些时间的事儿还没看出来吗?”
贺贵妃四皇子一系必败无疑。
靠着君王宠爱得来的权,在绝对的强势面前,太容易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家族,不能因为虚幻的情爱,而坑害自己亲爹兄长。
张侧妃的纸条先是送到了自己表姐妹朱承清手上,朱承清也没瞒着朱承瑾,直接递给了郡主:“张侧妃想寻求合作,不过我看,并不是跟我。她这是看妹妹身为郡主,处太子一系呢。”
朱承瑾心中有些疑虑:“她,与我合作?”
“郡主千万别小瞧她,她的手腕远超林念笙,不信的话咱们大可先观望一段时间。”朱承清笑道。
朱承瑾凝眉思索,道:“那你便与她回话,就说感念这份心意,若是有需要帮忙之处,我自当尽力而为。”
朱承清提笔给张侧妃回信,张侧妃拿到回信微微一笑,小郡主还谨慎的很,没说瑞王府帮忙,她自己尽力而为。果然啊,太子那边,一个笨人都没有。
不是笨人的景豫郡主好不容易得来几天清闲日子,一看满堂匆匆跑过来就知道又来事儿了,无奈道:“慢些跑慢些跑,什么事儿啊这次又是。”
“主子!刘夫人一纸诉状将丁家给告了!说是丁家仗着瑞王府的势……”满堂支支吾吾,像是不敢说下去。
“快说吧,还是需要我回避?”朱承清都受不了了。
满堂道:“与婉和县君无关,是刘夫人说……说丁家仗势欺人,虐打豆蔻致死,现在正在丁家门口呢,说是丁家仗着出了个王府侧妃就草菅人命,迟早有灭族之祸,奴婢看着刘夫人,是真的伤了心了!”
“豆蔻死了?”
“死了,尸体就停在丁家大门口,要丁家还一个清白。”
朱承瑾道:“备车去丁家,边走边说!”想到前几日齐行远与豆蔻的玩笑话,脚步不由顿了顿,“再请津北侯世子一道来。”
朱承清道:“妹妹,我与你一道,丁家人蛮不讲理,即使你是郡主,也要小心才是。”吩咐身边丫鬟,“再调些家丁侍卫来,随郡主与我一起。”
“丁家猖獗至此?”朱承瑾与朱承清脚步飞快,边询问。
朱承清最近身子好了许多,这得多亏朱承瑾每天早晨起来晨练都拉着她一起的功劳,道:“郡主是不知道,正经皇亲国戚,如同周家,如同您外家沈家,倒都是奉行低调一途。偏偏一个贺家,一个丁家,横行无忌。”
“贺家有位小公子,前两年当街抢了一个女子回去,而后那女子夫婿前去讨要,反而被活活打死,那女子随后也自尽而死。两条人命,硬是没起什么风浪。”朱承清摇了摇头,“丁家更是如此,一个安国公夫人,一个咱们府里的侧妃,前几年丁氏得宠的时候,她家气焰更胜。尤其是嫡小姐丁凝儿,最恨别人说她相貌平平,皇后身边颜姑姑家的颜庭陆,只是有一次说起丁凝儿并非倾国色,就被丁凝儿直接打上家门。”
“丁凝儿?”朱承瑾将这名字记在心里,“咱们且先去看看。”
她心中一直有股说不出的郁气,前些天才见过的,那么鲜活的一个人,说说笑笑,眼中闪动着灵慧光彩,娇娇小小下楼梯的时候还一蹦一跳。
就……就这么死了吗?
再也笑不出来,不能指着金银玉石讲的井井有条。
化为尘土还是一阵风,再过多年,一切存在的痕迹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