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赵子良等人下马,纷纷走向院内,赵子良一边走一边问:“诸位,你们看今日的情形如何?朔州官员们似乎也太热情了一些!”
长史高尚拱手道:“将军,下官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哦?有话就说嘛,本将这里没什么忌讳!”赵子良摆了摆手。
“是!”高尚答应,斟酌了一下说道:“崔太守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有礼有节,对待将军的姿态上很正常,但下官看朔州其他官员似乎有些强颜欢笑,这中间只怕有什么是我等不知道的!”
赵子良回想了一下刚才在酒楼的情景,发现确实如高尚所说的一样,除了太守崔锦荣比较正常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有些在强颜欢笑,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心里都有鬼!
如果除了太守崔锦荣之外,朔州的其他官吏都有问题的话,事情就很严重了!赵子良又回想起这两日从岢岚军驻地一路赶来进入朔州辖内看到的一片萧条景象,内心的预感开始变得有些不好起来。
其他随行的官员听了赵子良与高尚的对话之后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事情真是他们内心想象的那样,此次朔州之行只怕不是那么愉快。
来到大厅内,众人纷纷找位置坐下,赵子良理所当然的坐在了主位上,高尚沉吟一下又起身向赵子良拱手道:“将军,下官斗胆问一句,如果朔州主要官员当中除了太守崔锦荣还算清廉之外,其他人都出了问题,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赵子良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看向高尚问道:“高长史问这话是何意?如果真是这样,难道要本将放任不管?任由那些蛀虫继续吸食民脂民膏、继续危害百姓?本将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额?”高尚一愣,随即叹道:“将军忠正耿直,下官等佩服!只是如今我等在这朔州势单力薄,将军若要动真格的,万一他们铤而走险全力发动,将军和我等就危险了,要知道朔州可是有两千郡兵,若要动手,只需一日工夫便可完成集结!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即便将军有办法化解危机,动了整个朔州官场,到那时朔州军政事务仅靠太守崔锦荣一人是无法维持的,到那时朔州军政事务陷入停滞,上头怪罪下来,将军也是吃罪不起啊!”
赵子良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思考着高尚的话,不得不说,高尚此人在政治上的眼光确实很有一套,难怪日后能够在安禄山手下掌书记之职。
高尚见赵子良在权衡其中利弊,又接着说道:“将军,下官在河东为官多年,对朔州的情况略知一二,这朔州乃是太原王氏的地盘,王氏在朔州的势力根深蒂固,郡兵都尉王升道就是他们在朔州的代表,如今朔州官场除了太守崔锦荣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成了以王升道为首的一块铁板,想要动他们,就要做好与太原王家彻底翻脸的准备!”
太原王家,虽然排在隋唐五大世家高门的最末一位,但在赵子良面前依然是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赵子良非常清楚,自己在京城的那几年铁面无私依法整治了不少人,完全是皇帝李隆基护着,若皇帝不护着他,以他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只怕不知道被人整死多少次了。
想要动朔州官场,就等于与太原王家撕破脸皮,以太原王氏在朝中的势力,他赵子良真能扛得住吗?如果他和太原王家斗起来,他以前的一些政敌肯定会落井下石,到时候满朝皆是他的敌人,皇帝还能护着他吗?
想到这里,赵子良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虚了,不身处在这个时代,无法理解世家大族相对于平民百姓而言的恐怖,这也是当年武则天为什么不遗余力地要利用酷吏铲除一些对朝局影响巨大的世家大族、又大力提拔寒门的原因。
竟然感到了心虚,这对于赵子良来说简直不可想象,他不禁问自己的内心,是否真的在意这一身的官职,没错,有这一身的官职,可以更好的完成自己的愿望,但是没有了这一身的官职,难道自己就能饿死不成?大不了回江陵老家利用自己的知识种种田、养养鸡、开办几个工厂,或是收几个徒弟调教一下,传授他们武艺和兵法,把他们培养成一个个绝代名将?如果有人要赶尽杀绝,大不了就护着家人远遁欧洲,以自己的武艺,这世间又几个人能拦得住?
想通了这些,赵子良发现自己那无所畏惧的勇气又回来了,他对勃勒罕招了招手,勃勒罕走过来抱拳道:“将军!”
“你附耳过来!”赵子良说着,等勃勒罕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勃勒罕点点头抱拳离去。
赵子良等勃勒罕走了,看向行军司马薛谦训,问道:“薛司马,距离这里最近的大同军,本将记得是第四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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