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形成雪灾,这鬼天气早就叫人怨声载道。
水流不足,引水渠很难引到水,而且大型水利要官府协调,最少是乡绅大户联手,北方地区很少有南方士绅那样的合作精神,到了万历末年这时候,各地的水利渠道都破损的厉害,有用的不多,河边的田亩只能是百姓用人力担水,就这样亩产也比旱田要高的多。
人们在路边干洇的田埂上走着,各人的衣袍下摆渐渐都沾上了泥土,变的肮脏起来。
不过没有人在意,孙敬亭和张瀚小声说着话,他一直在说灵丘那边的情形,灵丘那里还算稳定,张瀚的和裕升铁场一家独大,东山会排第二,李大用等人追随其后,因为有行会协调产量和定价,大家的利润都算不错,主要是出铁率增加,用炭减少,加上各家联合有定价权,使得原本大铁商的压价行为被遏制住了,各家铁场赚的钱都增加了不少。
孙敬亭和张瀚悄声说的是玉娘的事。
“玉娘的心思可瞒不住了,她天天愁眉苦脸的,我婶娘也不高兴,铁场的事再顺当,我叔父也高兴不起来。”孙敬亭悄声道:“为难的地方不是说大伙看不中你,就是都看中文澜你了。可你家又有一个现成的人选等着,我孙家总不能上赶着把玉娘送给你当妾侍……大家都为此不开心。”
张瀚汗颜道:“这事确实怪我……”
“其实也不怪你……”孙敬亭轻笑一声,他原本就有些狂狷的性子,这会更离经叛道的说道:“男女之情出于天性,你看诗经里多少男欢女爱的例子,也就是咱们经宋儒之害,把这事看的太严重了。”
“现在说实话我还没有考虑太多……”张瀚沉吟着道:“现在我这里千头万绪的,要着手的事太多,而且我心里想做很多大事情,儿女私情我真的只能先放着。”
“文澜你还算是洁身自好的人。”孙敬亭有些欣赏的道:“听说老李找了好几个漂亮的女子给你侍寝都被你拒绝了,果然是谋干大事的人。”
张瀚听了只得苦笑,李祥符找来的那是什么货色,姿色是有一些,不过粗手大脚气质全无,这样的妇人他也上,那就只能说是色迷心窍了。
走了一阵,就可以看到大水车了。
大约有三丈多高,接近十米的高度,和张瀚在后世书上看到的形状差不多。
他从新平堡赶到这里,主要就是来看这东西。
常进有在新平堡还复制自鸣钟,张瀚还把怀表的构思告诉他,另外还有望远镜的设想,这些东西不光是一个新奇,最要紧的是实用,特别是将来打仗时都是特别有用的好东西,估计常进有要忙好一阵子。近期常进有最忙碌的还是这水车的事,这一次特意要张瀚跟着一起来看。
水流不急,绿色的河水缓慢的流淌而过,水流不停的流入水斗之中,然后水斗后是木制的刮板,固定刮板的是辐条,整个水车象一个大型的轮辐,水流冲击车轮叶板,水车不停转动,然后水装满水斗,然后水斗被提升到最高处,转到顶空后水自动倾入木制的水槽之中,水流沽沽不停的流入农田里头。
“这水车只是小水车。”常进有刚刚从河里涉水上来,袍角撩起老高,腿上全是污泥,他也并不在乎,拍着手上的水渍和污泥,对张瀚道:“这大水车分为单车,双车,多车诸多种,高的轮辐直径达五丈还多,咱这是单车,还是小车,这是试制品,就这也花了一两千银子,主要是一开始的时候掌握不好轮辐的大小,做废了好几个,有现在这个成品后,再给我两千银子,可以制成真正的大水车了。”
张瀚上前摸了摸水车,水滴不停的从上方滴落下来,把他的头和脸都滴湿了,水车上已经长了一层薄薄的青苔,水流不停的从上方的水斗里倾泻下来,从高悬的木槽中流淌到水渠里,然后灌溉着四周的田亩。
张瀚问道:“这辆车能浇灌多少亩地?”
李祥符上前答道:“能浇灌三百亩左右,再多效果就不好了。”
“如果是那种大一倍左右的水车呢?”
“单车的话五百亩,双车八百亩。”
“很好,很好。”张瀚连声夸赞,对常进有道:“舅舅帮了我大忙了。”
常进有倒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瀚哥,我做这个就是想做,没有什么太多的想头。而且我算算帐,几辆车做下来,你的地是能全灌溉上了,但花近万银子,买的粮就好几万石,你的田租收着二十年才够回本的吧,这值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