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范先生是哪里人?为何独身在外上路?”
听到李老爹拉家常,范弘道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有些问题不好正面生硬拒绝,但可以旁敲侧击,降低对方的期望值。
于是范弘道摆出愁眉不展的样子,意气消沉的说:“在下江南金陵人氏,侥幸有个秀才功名。怎奈父亲早亡,去京师投奔故旧不成,故而流落商户之家。
现在年华渐长一事无成,仍在京师崇文门外杨家铺子做事,前几个月机缘巧合,跟随某位大人去了一趟山西,如今办完事情便要返回京师。”
李小娘子听范弘道说得可怜,插嘴道:“你们读书人不都讲究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么,所以你只是时运未到而已,不要如此看低自己。”
范弘道苦笑几声,拱拱手道:“哪有那么容易,多谢小娘子宽慰。”
李老爹又问道:“那怎会有仇家追杀你?”
范弘道答道:“其实都是那位大人的仇家,在下不幸遭了池鱼之殃。”
李老爹脸上露出继续失望神色,虽然他不太懂读书人的事情,但他也知道,一个秀才在乡村里或许算是个人物,在但京师那种地方,肯定什么都不是,比平头百姓也没强多少。
更别说读书人一般都很要脸面,而范弘道已经不惜放下身段和商人厮混了,可想他有多么落魄。
所以李老爹难免会失望,这样的人,只怕也帮不到自己吧?
罢罢罢,范秀才能带着自己使用驿站传乘,减去不少风霜之苦,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又何必强求他做不到的事情呢?
范弘道察言观色,就稍稍放了心,自己本来就是个普通秀才而已,能力就是有限。
一行三人风雪兼程的赶路,路上因为范弘道假公济私,携带外人,少不得与各处驿站还有几场口舌官司,所幸最后都得以化解。
其他情况就很顺利了,恰好在年关之前,赶到了京师地界。范弘道指着前面最后一处驿站介绍道:“此乃卢沟驿,乃京南首驿,距离京城四十里。今晚宿在这里,明日就可到达京城了。”
进了驿站,范弘道找到大使,呈上自己的文凭并交付官家车马,然后就等待安置了。一路过来,都是这样办事的。
不过这大使看了几眼文凭,忽然用力合上,对范弘道说:“原来是范先生驾到,久仰久仰!”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把范弘道吓了一跳,按道理说,自己在京师没这么大名头吧?
大概那大使也觉得自己太突兀了,连忙解释道:“吴县相公早差人来吩咐过,说只要范先生到了,好生接待着,然后明日备车马直接将范先生送到申府!”
李家父女旁观,觉得情况有点不同寻常,李老爹忍不住问道:“吴县相公是什么人?”
卢沟驿大使扫了扫李老爹,暗道一声土包子,但看在他与范弘道同行的份上,耐心解释道:“吴县相公自然就是当朝首辅、内阁大学士申阁老了!”
首辅?李老爹惊呆了,这个冲击实在有点大啊。
范弘道正要解释几句,却又见李小娘子瞪着自己,张开小嘴低声骂道:“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