埂全部被铲除掉,改成了四四方方的大块方格田。原本简陋的土沟变成了纵横交错,灌排分开的渠道系统。
接着又赶来了成群的牛。这些牛牵引着巨大的铁木结构的农业机械――在柴油机和蒸汽机出现之前,美洲已经出现了大型的畜力农业机械,每台机械少则四匹马,多侧有十几匹之多。路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型的畜力农业机械――这里改成了用牛牵引。十几头牛一字排开在土地上拖着巨大的机械进行深耕的场面使得许多路过的路人驻足观望,久久不愿离去。
整个改造工地喧闹的就象一个马蜂窝,这样大规模的集中人力物力的进行农业生产的举动,让路大从心底里感到了震撼:
“这地还能这么种!”他嘀咕着。看见他家大儿子神气活现的正在站在田埂边,拿着个奇怪的东西在比比划划。小儿子拿着个木片,在上面写着什么。凑过头去一看,木片上用个大铁夹子夹着纸,上面写满了字和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他听人说过,这叫什么“大食数字”,是澳洲人用的数码。路大连中国人的数码都不认得,看到自己儿子居然娴熟的书写着,还不时和干活的工人嚷嚷着什么,心里有点甜滋滋的――小子们都出息了!可是也有点酸溜溜的,自己这个当爹的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的感想没有多久,学田佃户的丁壮们就由路乙领着,全部被集中到百仞公社去了。在那里将对他们进行为期十五天的天地会种田培训。
参加培训班的不止学田里的佃户,还包括参加天地会种植推广计划的其他客户们。根据通知,每户至少来一人,最多来三人。来得多半地主自己和家里的壮劳力――小地主种地很多都是亲力亲为。符不二自己也带着家里的长工来学习了。
吴南海的课程重点推广常见作物的种植技术和田间管理。这些农法都是经过长期实践被证明有效的做法。他早就发现临高的农业生产技术水平极低,很多在明代已经广泛采用的种植技术、农具在这里全部不见踪影。他曾经问过教谕,本地有没有卖农书的,教谕居然说这里根本就没有书坊。要买书最少也得去府城。至于古代的几部重要农书,大名鼎鼎如《齐民要术》连王赐这样的读书人都没听说过。
不用说21世纪的新式农业了,连17世纪的先进成果都没吸收。所以吴南海搞得教材以简单易学为宗旨,结合当时的先进农业技术,重点讲授水稻、小麦和红薯的种植技术。套用一句时髦的话就是“符合当时的社会生产力水平”。
显然,农业部门采取自己先种田,取得成绩之后再进行推广的策略还是走对了,否则以吴南海上课时候的某些奇谈怪论,这些农民会相信他才怪。
吴南海一边上课一边拟订播种计划。他不准备给这些客户太多品种的新作物。实际上,他倾向于让他们变成单一作物种植农场。
水稻是粮食生产的重头戏,吴南海打算今年在这些客户的田地里推广矮脚抗倒伏水稻品种。根据本时空临高的积温水平逊于现代时空的气候特点,采用稻-稻-小麦的轮作方式。
小麦的产量虽然不高,但是相较于水稻,小麦在田间管理方面消耗的劳动力也少得多。另外一个因素是穿越集团里许多人喜欢面食,大伙都希望食堂里能隔三差五的做些包子馒头面条饼子之类群众喜闻乐见的食品。最后,海军期望未来能用烤制的饼干而不是奇怪的米饼作为航海用干粮。
其次是红薯。他准备在所有的客户旱田里都种植这种高产作物。以尽快起到示范推广作用,让更多的农户接受这种作物。能够大量的生产红薯,有了红薯就有了淀粉工业,有了淀粉工业就有现代食品工业。不管是淀粉工业还是食品工业,产生的下脚料都可以作为饲料。
有了饲料,养殖业的规模可以进一步的扩大。养殖业中产生的牲畜粪便、厩肥还田为土壤提供充足的养分。
与此同时订单养殖的推广也在进行中。按照自愿申请的原则,叶雨茗与百仞城附近的若干农户签订了养殖协议,将雏鸡贷款给他们。
申请养鸡的人比预计中要踊跃。只需要20个鸡蛋就能换回一只鸡,而且以后的鸡蛋澳洲人还全包销,这其中的利益是颇具吸引力的。因为价值不大,对小农户来说即使是投机也冒得起这个风险。
雏鸡数量有限,第一批能领到鸡雏的只有二十户而已。其他的农户就只能先挂号排队等待了。叶雨茗认为这样也好:承诺的提供配方饲料的事情,因为蚯蚓养殖还没上规模,还不能完全落实,贸然的把规模扩大了,承诺的东西却供应不上会严重影响声誉。
叶雨茗将养殖户完全分开,基本上是采用每村一户的模式沿着文澜河两岸的主要农业区的村落铺开。以期达到较好的示范效应,同时,他还准备未来以这些养殖户作为各村的农业科技传授点。
紧锣密鼓的推广工程之外,农业部还在这边搞高产田。吴南海一人难分两身,干脆把高产田的事情完全交托给了法石禄。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这样一来,计划中农药厂就变得无人问津了。吴南海考虑再三,决定还是把土农药厂和卫生部门合办,联合成立了农业药剂厂,除了制造土农药之外,还负责制造兽用药品。
十五天的培训结束之后,吴南海宣布大家可以各自回村准备农具田地了。对口下乡的“农技员”会很快就下乡来做具体指导。
众人原本就被上课的内容搞得稀里糊涂,因为多半都不识字,记不了笔记,正愁记不全,听说有人来上门指导,不禁发出一阵赞叹。
“上门的技术员不用支付报酬,这些都包含在你们的服务费里了。食宿由你们各家预备,伙食费由他们自理。”
听说这上门的技术员吃饭还自己付钱,众人都觉得过意不去。有人道:
“这可使不得,请个长工东家都得供饭,这饭钱就不用出了。”
“技术员一天吃三顿,每顿半斤米……”
“就是吃一斤我们也供得起啊。”
“每天有一只鸡,没有鸡有一条鱼也行了,一斤一条的那种,每天还得有一只鸡蛋……”
原本热烈的表示愿意免费提供伙食的人都不吱声了,只有加来那边的刘友仁说:
“没事,这点我家也供应得起。”
“刘财主你家当然供得起了。”有人在酸溜溜的说话。”
吴南海现在多少能听得懂一点临高话了,便对这表态“供得起”的人多看了几眼。只见此人不过三十年纪,生得膀大腰圆,穿着和当地的一般农民无二,只是衣服不破不缀,整齐干净,脚上是一双青布鞋,沾满了泥水。吴南海知道旧时的农民极少穿布鞋――在田间劳动极易磨损,平时多半是光脚或者穿草鞋。到城里办事会带双鞋子,进城的时候才穿上,出城再脱下。这样完全不爱惜鞋子的人必然是个有钱而且满不在乎的主。再看他腰里还插着一支湘妃竹的烟杆,坠着个白玉的坠子。
他随手翻看了下个人资料。刘友仁是加来村来得,自报有三百多亩土地。不过情报委员会的人告诉他,刘友仁其实不住在加来村,而是村外数里地的一个寨子。是典型的在乡间结寨自保的土豪。整个刘家寨的土地起码也有五六千亩。刘友仁参加天地会这一手大约算是投石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