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
不,他祈晟要做的事,要得到的人,还从未落空过。
他不会让这一切就那么容易地结束。
祈晟放在身侧手隐约抖了抖,霍然用力紧握成全,目光也随之变得冷厉起来,如同暗藏了冰凌一般,寒意逼人。
稳婆和丫鬟们触到他这样的目光,都吓得一惊。虽然不明白这大喜得子的日子,对方面上为何半点喜色也看不到,却再也不敢露出笑意,只小心翼翼道:“王爷……可要去看看王妃?”
祈晟瞥了稳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一拂衣袍,大步朝屋内走去。
初一对他的脾性最为清楚,一看到对方眼中这风雷涌动的模样,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家主子,只会在想到一个人的时候,露出这样冰冷的神情。
他冲稳婆和丫鬟们使了个眼色,道:“先把孩子抱去奶娘那里吧,再等王爷的传唤。”
众人纷纷退下后,他朝屋内瞅了一眼,知道跟进去不合时宜,便老实守在门外。
……
屋内,火盆还在噼啪地燃烧着,空气中一派暖意。
几个丫鬟簇拥在床榻边打理着什么,一见祈晟来了,立刻吓得作鸟兽散。祈晟缓缓来到床畔站定,负手看着床上的女子。
生产过后,钱思妍的模样有些虚弱。她面色发白,披散着头发,衣衫也有些凌乱。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底闪现出明显的光华。
“王爷……”她哑声道,“您……您看到我们的孩子了么?”
她刻意强调着“我们的孩子”,祈晟闻言却只感觉到一阵阵厌恶。
对于钱思妍本人,他并无太多明显的什么好恶,当初选择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并且生下这个孩子,一来为的是镇南王府的香火,二来……不过是因为她的这张脸罢了。
然而不知为何,祈晟如今对这张脸却日益厌恶了起来。
每每看到,便如同那人尚在眼前。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对方如今远在天边,并且早已将他遗忘至脑后。
他“嗯”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自打自己来到这镇南王府中后,对方就一直是这番不冷不热的态度。对此钱思妍自然觉察得到,也并不在乎。
她要的是权力和地位,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成为人上人。至于情爱之事,对于死过一次的她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而如今,虽然只是侧妃,她却已经是祈晟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人,并且,是诞下世子的女人。
她的地位,已然稳如磐石。
如果……楚倾娆不再出现的话。
想到此,钱思妍眸光微动,却不露痕迹,只依旧笑道:“王爷平素里日理万机,想来也颇为劳累了吧。妾身一切安好,无需王爷挂心。”声音顿了顿,道,“只不过,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祈晟道。
“臣妾恳请……能亲自抚养这个孩子,亲手照料他的衣食起居。”钱思妍做出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轻声道。
按照镇南王府的规矩,世子一诞生,便会有奶娘以及专人抚养,绝大部分时间并不在生母身边。
但钱思妍放不下这个心。这个孩子是她稳固地位的最大筹码,任何一个旁人来抚养,她都不能放心。更何况,她无法保证,待到这孩子长成几分后,容貌会变成什么样。
祈晟闻言,眸光不变,盯着她看半晌,道:“可以。”
屋内只剩下一片沉默。
半晌后,钱思妍低低道:“王爷,听说北戎和大胤……即将开战了?”
祈晟闻言,眸光微微一暗。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因为消息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无需他承认或者否认。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钱思妍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一种弥漫在他周身的,引而不发的情绪。这种情绪和什么人有关,不言自明。
她静静地坐在床头,又回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和叶惊尘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对方的话还很清晰地残留在脑海中。
“因为楚倾娆在北戎。不难想象,他近日频频给北戎试压,是为了什么。”
“那这么多个日夜里,祈晟可曾对你有过半分亲昵的举动,又可曾亲近过任何一个其他的女子?”
“谁又知道,日后我和我的梓国,不会再需要你的‘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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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自己,一心一意只记挂着不能让腹中的孩子有所闪失,故而并未分心去顾及他的这一番话。而如今重新回想起来,钱思妍觉得,她无法再坐以待毙下去。
坐以待毙,也并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斩草除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