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只可惜她这样太过稚嫩的否认,对祈晟而言根本如同儿戏。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松了手表,轻笑出声,道:“吃了这么大的亏,沁嫔还是这么容易相信旁人?”
这一次,科沁如同被人狠狠地捏住了心脏,一时间,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天大的秘密,她只告诉过一个人。而那时候,她曾那么真挚地相信,对方是黑暗的唯一的光束,绝望中最可靠的救赎。
她甚至不曾有过一星半点的怀疑。
然而……他毕竟是大胤的皇帝,就算是和自己的皇叔有着再大的分歧,又怎么可能全然地同自己这个异族女子站在统一立场上?
呵,到底是自己太过天真了吗?
如同坠入冰冷的湖泊,绝望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比任何一次都要冰冷彻骨。
而看到她眼底的波澜万丈,祈晟便知道,对方懂了自己的意思。
他轻笑道:“不想这李代桃僵的背后,竟还有着这一段姐妹情深。”
科沁不再回答。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掩饰的力气,希望过后的失望,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是一种太过沉重的打击。沉重到她甚至无暇顾及,自己那个远在北戎的姐姐,并不是旁人,而是一根长满刺的荆棘,一直一直都狠狠地扎在面前这个男人的心口。
更无法料及这一点对于她自己而言,会是怎样无可预料的灭顶之灾。
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看到了对方的反应,祈晟便不再久留。一撩自己玄黑的衣摆,他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每走一步,唇角的弧度便越发上扬一分。
门外站定,他平时着前方,口中却道:“可以动手了。”
于是一直在旁边久候着的几个老太监,便面面相觑了一眼,然后应了声是。
很快,他们转身走进门里。门被缓缓掩上。
半晌的空白之后,里面响起女子惊慌失措的呼喊,随后是刺耳的尖叫惨叫,铁链的摩擦碰撞,甚至有桌椅瓷器倒塌的声音……
祈晟负手立于回廊之上,听着身后这嘈杂而喧嚣的声响,却始终只是一动不动,仰头看着被院墙划分出的方方正正的天幕。
想象着楚倾娆得知一切的表情,他心中竟然油然而生一种无可比拟的快意。如同在水池中积蓄了太久,几乎要满得溢出来的水,忽然冲破了一切的阻拦,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倾泻出口。
在一声格外尖利的叫声之后,屋内霎然归于平静,再无半点声响,死寂一般。
祈晟眼底却浮现出释然的神情。
——楚倾娆,这一次,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们离见面,不远了。
几乎偏执地想着,他已然转过身,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
……
钱思妍扶着自己的肚子,靠在窗畔的美人榻上。
开春之后,她的身子已经越发沉重了起来,便索性打消了出门的念头,终日在屋内休养。最多的,也不过是在院中偶尔闲步几回。
纵然她钱思妍出身卑贱,只是个侧妃,但她肚子里的毕竟是这么多年来,镇南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故而府中上下对于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自然是极为重视的。
每隔几日便有大夫前来问诊,好在一切安然,不出意外,这孩子即将在几个月后出世。
她已经几乎得到了自己所要的一切,于是反而显得百无聊赖起来。对着窗口摆弄着针线,又觉得有些静不下心来。
就在不久,她才知道了一个迟来的消息。
深居简出,不便于亲自打听,而那叶惊尘又许久不见踪影,颇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故而对于各方消息,自然也滞后了不少。
以至于她直到今日才听府中人说起,那个来自北戎的沁嫔,已经许久不曾外出见人了。
她虽然并不关系北戎和大胤之间的战和问题,但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然有着蹊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和楚倾娆会有关系。虽然,那沁嫔显然不可能是楚倾娆。
钱思妍忽然觉得有些懊丧和不甘。她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耐得住寂寞,习惯于算计的人,或许都不可能真正地安于平淡。
指尖用力地扣住了床沿。
一切只待这个孩子出生。在此之前,她必须沉住了气,不可轻举妄动。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枚筹码。最终的成败,她之前所有的算计,都全系于此了。
然而却不知是天不遂人愿,还是太遂人愿,次日一早,钱思妍就在自己的床头发现了一张多出来的纸团。
纸团打开,里面写着一行小字:明日三更,王府后院。
没有落款。
钱思妍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虽然没有露出明显的痕迹,但内心却已经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除了他,再无人敢于,或者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绕过重重森严的暗卫,来到这镇南王府中了。
将纸团用力地捏进掌心里,钱思妍紧咬下唇,却陷入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