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我二人。”看着那张和自己毫无差池的面容,她眼底渐渐地浮现出玩味的笑意,“叶惊尘对你有情有义,你却怀了别人的孩子……我和他又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是不是,应该帮他一把?”
说到此,她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触上楚倾娆的下颚,如同在爱抚新到手的瓷娃娃。
然而眼底的笑意之中,却隐隐带了些狠毒之意。tq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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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晟一身皂色镶边暗纹织锦长袍,负手长身玉立在一处高地上。
不远处,山林之中的普会寺火光冲天,成为暗夜之中一道明亮得刺目的景致。
他负着双手,黑发共袍角在夜风中不住地翻飞着。冷峻地面容沉凝得如若雕塑,眉宇之间隐隐带着些许寒凉之气。
“算时辰……也该到了吧。”缓缓地,他启口道。低醇如酒的声音落入晚风中,平静淡漠地仿佛不带任何人情。
在他身后的初一便上前一步,道:“已经按照王爷的意思,将娘娘陷入火海的消息……传去了汝南王府。并且,替身也已经安排妥当,人人都知道,王爷正在宫中陪着皇上玩耍,不曾离开。”
祈晟淡淡一颔首,不再说话。
初一的面容里却显露出些许迟疑来,毕竟,这个吩咐来的那样突然,却又如此笃定。显然,王爷心中早便作此打算了。
只是,他却连自己也不曾提过,显然是要把事情一瞒到底。
那么,当时之人的娆贵妃呢……
祈晟的目光一直锁在那火光处,却好似已经看透了初一的心事般,语气平平道:“她不知道。”
初一大惊,道:“这……”
祈晟眉睫微垂,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自嘲,道:“她若知道,又怎会同意?”
初一便又一阵阵哑口无言。
是了,王爷此举,本身就是一种刀锋走险般的赌注。他虽然并不觉得娆贵妃和汝南王世子之间真的会有什么苟且之事,但对于娆贵妃而言,汝南王世子显然是和旁人不同存在。
她向来心思细致敏锐,却对他珍重,在乎,甚至信任。
故而也定然不会同意王爷今晚所做的一切。
唯有,先斩后奏。
只不过,即便到了现在,那身份造假的证据是自己亲自查探出的,他依旧有些无法无法想象,云卿策究竟是怀了怎样不可告人的卑劣目的,才会伪装到了如此地步。
可他却从不怀疑自家王爷的判断。
唯有等今晚过去,一切才会真正地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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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在少许骑兵的护卫之下,于夜色中飞速地疾驰着,全然不顾车轮下的山道泥泞不平,崎岖狭窄。
车内的颠簸,自然也非常人索能忍受的。
“公子,公子!快他们慢些吧!你这身子……如何受得了啊!”碧泉双手抓着云卿策的衣袖,急的几乎要哭出声来。
自家公子经过了昨日那样非人的摧残,今日一早终于幽幽转性,但整个人却如同纸片剪成的一般,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破。
整个汝南王府悲喜交加,老爷眼眶都红了,却只是握着云卿策的手笑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还活着……便是最好!”
昨日施针的大夫又来看过一次,只道公子如今已无生命之虞,只是整个人虚弱得紧,须得好好卧床静养,不可贸然下床。
原以为照做了,上天便能重新还自己一个温润如玉,清淡蕴藉的公子来。哪怕再也无法复明,也罢了。
便如老爷所说,还活着,便是最好!
谁料,夜里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消息一传到汝南王府,公子便跟疯了似的要下床出门,王爷一时有公务在身不在府中,没人能拦得下他,便竟这般生生地由着他,拖着沉疴虚弱的病体,冒着寒意逼人的夜色,上了马车……
剧烈地摇晃中,云卿策亦是单手撑在车壁上。一身白衣如雪,却及不上他面色唇色里的苍白,血色全无到几乎骇人。
他紧紧地咬着唇齿,汗水分明已经濡湿了衣衫和发梢,却依旧极力隐忍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碧泉便当真掉下泪来,道:“公子,你这是何苦啊!娆贵妃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宫,可皇上和摄政王还好端端地在宫里,半点也不为所动。他们都不在乎,公子你大病初愈,又何必……何必……”
听闻此言,云卿策眉眼低垂,自嘲地一笑。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哑声道:“你以为……摄政王当还真在宫中么?”
碧泉大惊,道:“难道……难道……”
“他现在……多半已在普会寺等着我了吧。”云卿策面容里的自嘲便转为苦笑,他摇摇头,无力地道,“他素知我对楚姑娘……不能忘情,这是……这是在用她的命逼我过去!我若不去,她只怕……必死无疑……”
语声刚一落下,他整个人便一个抽搐。骤然弯下腰,狠狠地咳嗽起来。
碧泉从未见过有人咳得如此惊天动地,即便在这周遭全是马蹄声响的情景中,依旧清晰可闻地响在耳侧,如同一根根小针,绵绵密密地扎进了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