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晟自然早便看出,楚倾娆今日这般主动,心中必有所图。故而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斜睨她一眼,道:“说来听听。”
月色如霜,散落在他眼中,犹如碎银般光华璀璨。
楚倾娆便嫣然一笑,附在他耳畔低低地说了些话。
祈晟闻言,颇有些意外地扬起峻眉,看向她玩味笑道:“也不知当日是谁说,要将我周身那些莺莺燕燕杀得片甲不留的,如今怎么竟然如此大方起来了?”
“不过是让你做做样子而已罢了!”楚倾娆便笑眯眯地哼了一声,道,“你若当真有什么不轨之举,倒正好替我解除了顾虑。”
祈晟自然知道,楚倾娆之所以耐下性子和其他妃嫔斗智斗勇,正是因为知道她们的家世背景,于他而言尚还有用,倘若当真闹得不可开交,于朝廷,于大局,于江山,都是有害无益。
否则以她的性子,分分钟血洗后宫,灭了那一干妃嫔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换而言之,她还是为了他。
想到这里,祈晟唇角微勾,极为受用地笑了笑。
“好,”他道,“既然娆儿都如此放心,那自然便好。”
*****
祈晟离去的第三天,一个消息便如同重磅炸弹似的,在后宫里纷纷扬扬地炸了开来:摄政王带着皇上,去了容嫔的长春宫!
这一趟虽然打的是“皇上想念容嫔”的旗号,但明眼人一听,心里都明白如镜。
祈晟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毕竟身份还是臣子,绝无白日里光明正大去妃嫔后宫的道理,故而自然得把小皇帝端出来当挡箭牌了。
据说,祈晟和小皇帝在容嫔府中滞留了大半日,直到天色向晚,才起身离开。至于在那宫里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隔日宫中便下了旨,晋升容嫔为妃。并且,以花妃受了惊吓,身体虚弱为由,撸了她掌理后宫的实权,移交给了容妃。
“听说花妃这几日托病一直闭门不出,连一声喜也不曾给容妃道过呢。这事一出,想来这两人从此怕是要不共戴天了吧。”妆镜台前,沙鹰一面替楚倾娆梳弄着发髻,一面笑眯眯地道。
亲眼见着自家主子是如何笑里藏刀地,把这俩原本还算坚固的同盟军搅得生生反目成仇了,她佩服之余,也觉得学到了不少新技能。
楚倾娆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我只让他去容妃宫里坐坐而已,后面那两出是他自由发挥,和我可没有关系。”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这两手后招,实在是有够高明的。
尤其是那移权给容妃一事,旨意中“受了惊吓,身体虚弱”指的是什么,旁人自然是心照不宣。只是自己被狗扑到一事,花妃却是打死也不会往外说的,否则一个“狂犬病”的帽子叩下来,任凭她的尚书爹再厉害,也救不了她了……
故而纵然心里也再多不平,她也只能死死忍住了,一声也不敢吭。
果然是朝中见惯了腥风血雨的老狐狸,在后宫对付几个小家子气的妃嫔,对他来说不要太容易哦……
沙鹰见她说话的语气虽然是懒懒的,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显然是很满意的,便道:“娘娘的心思,王爷虽然不说,但其实一直都看在眼里吧。故而一找着时机,便替娘娘报了仇。”
还是以如此名正言顺的手段,让人想挑都挑不出错来。
楚倾娆唇角笑意明显了些,却道:“就容妃那头脑,掌理后宫?他倒是不怕这后宫乱了套。”
“她二人要怎么斗法,和娘娘又有什么关系了呢?”沙鹰眯眼一笑,道,“横竖娘娘在这后宫里,也待不了多少时日了。”
*****
的确待不了多少时日了。
因为就在她们聊天的同时,祈晟正率领着一帮文武大臣,于近郊天坛祭祀先帝。
而有人眼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汝南王云天厉,以及他新收养的盲眼世子,云卿策。
云天厉是在典礼的头一日,赶到京城的。而就在他落脚家中不足一个时辰,任命的诏书便飞速而至。
于是今后的云天厉,并不再单是闲散无事的汝南王,而是身兼兵部尚书,及尚武大将军等要职的朝中大员了。
朝中之人虽不说,但心中却隐隐有了感觉:祈晟突然搬出这位老将,怕是要对北戎动手了。
然而祭祀当日,祈晟盛装而出,立于小皇帝身后,面容里却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悲戚之色。
和那传言中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暴虐王爷,正是如出一辙。于是民间便再有传言,说摄政王大费周章祭祀先帝,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旁人看的,他本人对自己这位大哥,根本全无情感可言。
只是无人知道,在祭祀典礼完毕后,祈晟牵着小皇帝的手,一步一步走下祭坛时,小皇帝忽然抬起脸,朝他看了看,低声道:“皇叔,你的手怎么在抖?”
祈晟如若幽潭的双眸里,这才忽然有了一点神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小皇帝,微微笑道:“秋凉如水,皇叔也觉得冷了。”
小皇帝便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艳阳,心中疑惑:今日分明是多日难遇的好天气,煦暖如春,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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