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满洲包围圈
消息传到盛京的时候,摄政王多尔衮正在自己的府中和洪承畴议事,所议论的就是能不能通过什么手段,让山东更加削弱,如果和从前一样,那齐国公李孟也被朝廷党争牵累或者是随便安上罪名搞倒,可就是万事大吉了。
不过双方议论起来才发现,尽管洪承畴位高权重,又是蓟辽总督,可是对身侧的山东却没什么了解。
他知道的不过是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目前在京师镇守的提督京营的太监刘元斌,从前的丘磊和刘泽清也有些印象,可这个齐国公李孟,非常的陌生。
大明都是文官领军,而文官又有党争之事,就算是一名文官督抚领着军队节节胜利,一帆风顺,可他的胜利总会被朝中的政敌们找出这样那样的毛病,然后多方的攻讦,最后或者是获罪,或者是被召回。
首领一去,他所率领的军队当然是作鸟兽散,毫无用处,满清自起兵开始,也遇到过让他们焦头烂额的大明文官或者是武将,不过到最后,都是大明自毁长城,把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
可这李孟却一直是做的稳,以往能对付大明文官的手段,却没有办法对付这等自成体系的武将。
稍加分析就能明白,这位齐国公的目的也是大明的天下,这点上倒是和满清志同道合,可双方争抢的是同一块肉,自然是力大者得,既然本就和大明朝廷为敌,山东和这位齐国公倒也不怕满清会用什么手段了,即便是用什么手段,山东也不在乎,反正和大明已经撕破脸了。 不在乎多一点手段过来。
被多尔衮当作谋士和客卿的洪承畴对这李孟颇为的好奇,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在山东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势力。
可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这种好奇,只能是淡淡的表述自己的意见,毕竟是自己是降臣,很多事情都要避讳。
摄政王多尔衮却没有什么好奇,只是满心愁绪,当上这个摄政王之后。 所遇到的麻烦比从前做睿亲王地时候要多太多了,下面各旗的阳奉阴违,各方势力的统合,还有朝鲜的麻烦。
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做的稳当,或者更进一步的话,就必须要有辉煌的功勋,还有给下面的各方势力足够地好处。
草原尽管广大,可却贫瘠异常。 没人觉得这上面会有什么好处,白山黑水那是老林子起家的苦寒之地,要是大家愿意呆着,当年老汗何苦要起兵反明,至于朝鲜也是如此。 小地方穷地方。
满清上下,大家伙眼睛都是盯着南边的大明,那边富有人口田地,气候温暖。 是个标准的花花世界,更何况大明又是那么弱,满清几次出兵,除却阿巴泰那一次之外,都是所向无敌,掳掠大批的人口和金银回来。
多尔衮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坐稳,想要更进一步,唯一的出路就是对大明用兵。 并且要不断的取得胜利,直至取得天下。
只有把大明的那块花花天下分给满清上下,他多尔衮才算是一个合格地领头人,才能坐稳这个位置或者是更进一步,对这个目标,摄政王多尔衮一直不认为太难,他们这些满清亲贵,对大明的了解不次于在京师的崇祯皇帝。 号称最强的辽镇兵马都是在八旗的勇士进攻下节节败退。 入关之后,那些其余地大明草包更是不在话下。
即便是皇太极在位的时候。 多尔衮也有过这样的考虑,当时的想法,夺取大明天下和统领满清八旗这两个难题,前者要容易许多。
几乎是突然之间,不声不响地山东冒出了一个武将,这个武将先是在崇祯十三年歼灭了自己五百人,然后又在河间府歼灭了阿巴泰率领的四万人,何况山东之地,紧邻大明的北直隶,如果大军出关南下,很快就要和山东兵马碰面。
有这么一场决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满清现在还对山东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深知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兵马。
摄政王府,如果走在府中,你甚至会以为这是在江南某富豪大族的名园之中,亭台水榭的布置都是极有匠心,细看之下,就能发现大明江南的几位名家手笔,睿亲王多尔衮在府中的时候,最喜欢地事情就是坐在亭中饮酒,观赏园中景色,悠然无比。
如今已经是初夏,园中景色正是最美的时候,可多尔衮却没有丝毫想要看的心情,这洪承畴的确是大明的名臣,自从召入府中作为客卿之后,多尔衮感觉自己对其余各旗的动向,对天下的大势,把握的比以往更加地清晰。
对各方地应对也可以更加的从容有分寸,要放在从前,恐怕就要各旗就要把人马拉出来彼此开打地矛盾,洪承畴这边给他点拨一二,就能用相对委婉和巧妙的手段解决掉。
果然是大明的栋梁股肱,真是有真才实学,让人赞叹……
当年多尔衮的母亲被皇太极和代善逼着给努尔哈赤殉葬,两白旗被人虎视眈眈,随时有杀身、圈禁的祸事,多尔衮委曲求全,领着兄长英亲王阿济格、弟弟豫郡王多铎小心应付,在皇太极执政的中期就已经是诸亲王之首,到现在又有个摄政王的位置,自以为也算是英明神武,政治手腕高超。
但跟洪承畴一比,才知道有高下精粗的分别,相差的太多太多,实际上在两白旗有个传言,说是之所以多尔衮会坐上摄政王的位置,这其中也有洪承畴提出的建议。
所以多尔衮对洪承畴也是倚重非常,认为这是自己的智囊军师,可这样的大才大智之辈,却对这山东的李孟也是拿不出什么办法。
多尔衮颇为的多疑,他在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洪承畴是心向故国,不想把这些事情说的太明白。 可想想洪承畴来到自己府上所做地这些事,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洪先生,本王许那李孟个亲王位置如何,若是能臣服投靠,本王保他手下的兵丁人口不动,地位等同我国族八旗……”
说到这里,多尔衮自己却是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这般做。 其余几个旗肯定不会答应,怕是本王的信还没有到山东,这边就要火并起来……”
洪承畴听着多尔衮有些乱了方寸的话语,心中有些不屑,不过开始跟着说道:
“王爷,山东到底有多少兵丁人口,咱们这边并没有一个确数,若是四万五万兵马倒也罢了。 选择他的亲兵精锐仿照三顺王的例子,给他个亲王位置也未尝不可,可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率领的四万忠烈都是在大明河间府殉国,要能打出这样的战役,按照以往地规矩。 大明要动员多少兵马才能够,先不说这李孟拥兵如此,还会不会主动投靠,就算投靠了。 也是个尾大不掉。 ”
目前在满清的各股势力之中,汉军旗自以为是旗人,眼眶朝天,三顺王和续顺公的兵马自称体系,根本不会接纳洪承畴,洪承畴想要在满清继续自己的荣华富贵,对再有一个实权的汉人大将进来,本能就是有抵触的。 而且,目前满清根本无法开出合适的条件来交换李孟的效忠,他更要唱反调了。
当然,洪承畴地心思之中是不是有别的想法,这就不被外人所知了,看着多尔衮盯着自己的眼光,洪承畴心中一凛,面前的这些人是蛮夷不假。 可这些人却不是傻子。 如果让对方疑心,自己的下场肯定会凄惨无比。
洪承畴稍微沉吟。 他倒是有个腹案,缓缓开口说道:
“小人有个想法,王爷不要怪,与其给那山东地李孟一个亲王之位,倒不如把这个位置给辽西的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他手下二十几万人口,也有将近七万兵丁,而且这两年隐隐是蓟辽首将的位置,给了他,山海关总兵高第那边……”
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在前院那边传来“当当”的声响,洪承畴在摄政王府也是住了一段时间,自然明白这声响地意思,这是有要紧的军报,在进门前,管家或者是门房要敲云板通报。
听到“咣”的一声,门发出了好像是被撞开的声音,一直是在亭子四周侍卫的摆牙喇亲兵纷纷的抽出刀剑赶了过去。
不管是再要紧的军报,来到这摄政王府禀报的使者们都是小心翼翼,今天却这么没有规矩,多尔衮本来听到洪承畴地建议之后,感觉到眼前一亮,可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顿时是沉下了脸。
不过,那名报信通传的使者很快就是跑进了院子之中,听到外面的几声应答,那使者扑通一声在门外跪下,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说道:
“王爷!!广宁后屯卫正红旗都统阿塔穆六百里加急,广宁后屯卫向西一百二十里的兴中,有土默特部五万起兵屯驻,虎视眈眈,辽中危急!!”
前面使者所说的,让多尔衮听得有些糊涂,可后面那几句话却让多尔衮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推开门恶狠狠的问道:
“土默特在山西那边,哈剌慎呢,科尔沁呢!!?”
“回王爷地话,我们都统问讯那些逃进来地蒙古牧民,说是这两个月之间,哈剌慎和科尔沁部都是被土默特的禽兽们打散了,土谢图汗也……也遭了土默特地贼子毒手了……”
土谢图汗是多尔衮的岳父,也是庄妃的父亲,更是草原上最忠诚于女真的蒙古盟友,突然之间听到他的死讯,好像一个晴天霹雳在多尔衮的耳边炸响,半响也是反应不过来,多尔衮长吸了几口气,快步走下台阶,一脚踹翻了那名跪在那里哭着禀报的使者,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是好。
多尔衮晃晃头才又是继续问话,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已经是嘶哑了,嘶声的问道:
“五万骑兵,土默特部怎么可能凑得出这些兵马,阿塔穆个奴才别是在草原上打草谷吃了亏,编出这些话来蒙骗……”
这话还没有说完。 下面的那名使者已经是不管不顾的在那里磕头,额头立刻是渗出血来,在那里带着哭腔说道:
“王爷,察哈尔的额哲已经趁乱跑到土默特那边,察哈尔都统敖拉大人已经是战死,土默特地万余骑兵都已经到了大康堡那边,这都是辽中人马的亲眼见到,奴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坐在亭中的洪承畴已经站起。 就在多尔衮的身后听着门外使者的禀报,听到这些话,他眼角抽搐了几下,面色却是如常。
摄政王多尔衮深吸了几口气,却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在亭门口来回的踱步,嘴里念念叨叨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土默特部怎么会有胆子来攻打咱们大清……”
多尔衮走了几步,才用手拍了下自己地额头,站在那里冲着周围大声吼道:
“兔崽子们,还呆在那里干什么,去请礼亲王、肃亲王他们过来。 去请内文院的范先生他们过来!!”
多尔衮没有回亭子,只是一撩袍服直接朝着自己的正堂那边走去,也没有了平常那种礼贤下士的气派,根本没有理会站在那里的洪承畴。
朝鲜汉城那边仅仅只是麻烦。 毕竟距离边境还有一段距离,而突然出现在侧翼的土默特部,则是直接威胁到了满清的腹地,并且象征草原法统的察哈尔小王子额哲也是出逃,突然间,从努尔哈赤时期开始对草原蒙古各部地经营完全崩坏了,局面已经是无法收拾。
不管怎么办,在辽中那边的口子就必须要堵住。 辽地和草原上千里边境,能够进入的口子无数,这都需要防御,这种事情,可不能只是依靠两白旗到处堵漏了,满、蒙、汉二十四旗,还有所有能够动员的兵马都要动员起来。
刚才还是喧闹无比的庭院突然是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站在亭子中地洪承畴。 看着周围无人。 洪承畴走下台阶,仰头向天。 缓缓的吐出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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