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在十几天前还只是在田里种地的农民,那里见识过火炮这个东西,被炸了两三次之后,听到天空中炮弹的呼啸就吓得到处躲避,就算是后面的军兵用鞭打砍杀都是无用。
真正让多铎头疼的是,自己手中的这些门大炮,只有三门能够打到土围的边缘,但对方的火炮同样也能打到这几门火炮,而且以自己这火炮架设的速度,恐怕那炮没有支起来,就已经是被对方的火炮砸垮了。
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先把这个城围起来,慢慢来就是,城内积储的东西再多,只要得不到补充,也有用完的一天,耗尽城内的补给,等弹尽粮绝那一天,就是城内心慌意乱崩溃的那天。
看着外面这一点点修起来的长围,相比汉城内部也已经是惊慌之际,民心士气开始混乱了。
汉城城内的气氛和多铎与鳌拜料想的完全不一样,不管是王族和大臣。 或者是汉城地地方衙门都是平静异常,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进行。
王海目前的指挥所就在朝鲜王宫的边上,这里在胶州营官方的称呼是,胶州营朝鲜驻屯军统领衙门,不过在汉城内都是称呼为都护府。
尽管朝鲜的上层都是通晓汉语,可没有人称呼王海为统领,都是成为都护大人,这等于是西方所谓的总督和唐朝时候的节度使。 也就是是说汉城内已经承认了这位大明来地将军的合法占领。
“大人,朝鲜国王派人传话过来,问讯咱们是否需要帮忙,朝鲜城内也可以动员兵马协助。 ”
一名随军的书办在下首恭敬的禀报给王海,王海正在看着汉城城防的图纸,每日间各个位置上,都有军兵在瞭望台上瞭望,把外围的调动传回来。 王海的亲兵就会在这个图纸上改动标注,王海手中的兵马不过六千,汉城这么大地城池,还要留下两千人的预备队准备镇压内乱。
所以在兵力的使用上一定要精确,合理的分配。 目前的状况是,城外地兵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攻城守城,朝鲜好歹是满清已经经营一段时间的藩国,而汉城内的这支兵马却是一支孤军。 主动权不管怎么看都是在多铎一方,他可以从容地围城挖沟,慢慢的到城墙下面,何况以他目前的两万多兵马,在汉城四处全面攻击也不可能,只能是维持一面或者是两面,看城上的火器和工事,必然会损失惨重。
不如采用这种万全的策略。 慢慢来。
王海拿着手中的炭笔在地图上标注了几处,笑着对下面的书办说道:
“去回那朝鲜国王的话,说是咱们谢谢他地好意,不过这等守城作战,平民百姓怕是禁不住死伤,还是在安排下做些辅助的活计吧!”
那名书办自然明白王海的意思,笑着领命出去,要是让这些朝鲜人也是派兵协助防守。 顺风的时候还好说。 如果是战局稍微有些不利,他们派兵防守的地方就是防御圈最大的漏洞了。 到时候得不偿失。
汉城的武库现在都是在朝鲜驻屯军的镇守之下,就连王宫地侍卫和地方地衙役拿着的都是木棍,没有什么刀剑火铳地兵器,就害怕临时生乱。
但在这半年的时间中,朝鲜驻屯军把城内那些缺少丁壮的民户都给迁到了朝鲜南方,包括一些类似的大族也都是给迁了出去,同时在城外有意识的引进男丁多的平民,积储粮草自然不必说。
城内的各种物资用个一年没有问题,这也是汉城内的朝鲜勋贵百姓在鞑虏大兵围城下,还能保持这么安宁心态的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就是第一天的战斗,那些观战的朝鲜人回家之后和亲朋故旧把战斗说的神奇无比,斩首近千,几次出击都是从容归来的这种强者气派才真是让人有信心。
等到那书办出门,屋中只剩下了王海和站在远处的几名卫兵,王海脸上露出了苦笑,自嘲的说道:
“本想着修筑工事让敌人进不来,谁想到自己也是出不去了,好麻烦啊!!”
鞑虏兵马驱赶下的围城民夫队伍没日没夜的劳作,工事越来越有规模,城内的平静气氛也是在守城的朝鲜驻屯军部队一直没有出击的情况下,越来越变的严肃。
尽管朝鲜国王派兵协助守城的请求被驳回,不过,在鞑虏军队来到城下的半个月之后,城内开始大规模的征调民夫,要从城头把火炮搬运下来,当初运上去的时候,就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却没有想到还要做第二次。
十二磅的火炮开始的时候被当作城防炮放到了城头,可因为城外鞑虏兵马的战术变化,城内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目前只能是把这火炮拿到土围之外去打对方的工事和火炮,在射程上,十二磅炮是占据优势的。
但这火炮还没有推到城外的时候,城外的满清的营地却先是乱了起来,大军驻扎,不管是人还是马匹,都要大量的用水。 所以营地几乎是靠近汉江边上。
尽管平日这边渔船还有运送人员货物地船只不少,可鞑虏兵马驻扎在这里,谁还敢在这边游荡,早就是跑的远远,江面上颇为的冷清安静。
可今日间却有一支船队大摇大摆的从仁川的方向开了过来,仁川这样的海口在满清军将的概念中是无足轻重的,即便是有王海这一支兵马在城内,他们也不会认为敌人会从大海上调来多少兵马。
多铎在仁川放了五百人地骑兵。 反正仁川和汉城之间骑兵一日内就能到达,随时可以支援,当然,满清没有什么水军的布置。
看着这支船队过来,很多在营地中的满蒙兵马都是好奇的来看,对他们来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船只,很多人则是连船只都没有见过。
巨大的帆。 高高的船舷,还有在船身那些好像是补丁的木块,真是新鲜,好像和朝鲜这边地渔船货船的差别也很大。
可除却转舵操帆的人之外,也看不见什么其他人的模样。 这船队差不多能有二十几艘船,都是那种大海船,靠着满清军营的这一侧,则是那些船身好像是打着“补丁”地大船。
在最开始的兴奋好奇过去之后。 立刻是有人大声的吆喝,让船上的人回答,五六月间朝鲜多雨,汉江是丰水期,江面也是宽阔,或许船上地人没有听到岸上的喊声,当即有一名赶来的佐领连声的下令。
上官的命令总不能不听,几十名满心不情愿的汉军找了几条被遗弃的舢板。 划着朝那些大船靠近,准备上船问讯。
众人合力,小舢板划到江中,眼看就要靠近哪几艘大船了,那些船身上打着“补丁”的船只却突然间转向。
汉江江面很宽,以汉城和黄海地距离,海风也不小,这几艘大船的速度很快。 起码要比下面的几艘舢板速度快很多。
尽管小舢板上的汉军士兵惊慌大叫。 拼命的划动,可还是被这几艘大船撞上。 不管是从体积还是其他的方面,舢板和这几艘大船都是相距太远,顿时是被撞翻撞断,船上的人都是掉在江里。
好在这些人都是有些水性的,都是在江水里大骂着扑腾,岸上地那些满蒙士兵看到这种情景,反倒是哈哈大笑,一副看热闹地模样。
对他们来讲,船队的威胁无非是船上所载地兵马,这几艘朝着岸边驶来的船只就算装着兵马也不会太多,岸上这是多少人,怕他作甚,五艘大船向着这边驶来,开始的速度很快,不过却很快慢了下来,好像是在调整着方向,尽可能的让船身和江岸平行。
水上和海上的一切东西对满清兵马都是陌生的,甚至是当日间坐着海船从登州来到关外的三顺王汉军们。
在军官的大声吆喝下,方才还在看西洋镜的岸上鞑虏士兵都是拿起了刀枪和盾牌,那盾牌的都是挡在了前面,在他们的心中所想,可能船上的人要攻击的时候,会从那高高的船舷后面射箭或者是拿着火铳攻击。
随着船只逐渐的靠近江岸,岸上的人愈发安静,而其余的船只反倒是在江中停下,不再前行了。
“准备~~~~”“准备~~~”……
靠近岸边的船上突然次第传出了中气十足的大喊,岸上的鞑虏士兵立刻是紧张起来,举起盾牌弯下了上身。
离近了之后,能看见这船身上的补丁是一块块大厚木板,在这“准备”喊完之后,这些“补丁”都是被从内向外的掀开,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炮口。
胶州营的双层炮舰,每艘船上五十门炮,在船身两层每面各有二十二门火炮,最小是三磅炮,最大是八磅炮。
现在面对岸边的火炮,一共有一百一十门,船炮炮管长,射程远,岸上许多的鞑虏士兵都在射击的范围之内。
“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