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好脸面地,若是处置不当,那可就是人心尽失,当然现在这人心已然是失却了好几省,可能少失一点,总归是好的。
“爱卿你的话朕明白,这李孟是把朕和朝廷架在火上烤了啊!”
崇祯皇帝倒也不是傻子,但此刻他比在朝堂上表现的更无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陈爱卿,那山东的李某居心叵测,养兵自重,现在有这么不把朝廷的脸面体统放在眼中,将来必有祸事啊!”
已经被赐座的陈演在椅子上向前挪了挪身子,坐在那里弯弯腰,皇帝这话说的本来就是大实话,刚要接话,却听到崇祯皇帝的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看见年轻的皇帝脸色又是潮红,急促的在那里说道:
“他李孟从一卑贱之民一步步的走到今日的镇东将军,镇守一方,他受了朝廷的多少恩典,没有朝廷,没有朕的恩赐,他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吗,那山东兵马也是如此。都是朕的子民,没有朕,怎么会有他们今天,可这些人为什么这样地忘恩负义,把这忠君爱国的根本丢弃一旁,朕做的如此辛苦勤俭,可下面的臣子却都是这般悖逆,这……这……到底是朕做错了什么!!?”
内阁首辅陈演这还是第一次被单独召对。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皇帝的极端情绪,可崇祯皇帝这番话,真是让他目瞪口呆。
做错了什么,那山东总兵李孟的兵马自从成军以来,粮饷发了多少,兵器给了多少,能有今天的地位,那是对方一步步用军功换上来地。可就算对方是总兵了,前任的兵部尚书陈新甲不还是弄出了种种手段炮制山东吗?
要是换我在那个位置上,或许我也会反,陈演心中却有了这个想法,就算是身为天子。待下属如此的苛刻,如今时节,哪有那么多愚忠的人。
腹诽是一回事,应答又是另外一回事。陈演在那里琢磨了琢磨,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清了清嗓子谨慎的和崇祯皇帝禀报说道:
“陛下,小臣倒是有个办法,不过要请陛下先清退左右,免得事情泄密。”
看陈演说的郑重,崇祯皇帝也是挥了挥手,疲惫的说道:
“朕和陈大人说事。你们先下去吧!”
一直在这御书房伺候地几名大太监都是心中疑惑,很是不快的盯着陈演看了几眼,这才是纷纷告退,陈演心中又是苦笑,心想不知不觉又是得罪人了,等御书房中的人都退下,陈演犹豫了下才开口说道:
“陛下,小臣斗胆说一句。眼下陛下和朝廷为难的无非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赏赐。这李孟野心如此之大,陛下如果再给他更大的职位名份。怕是局面更加地难以收拾,可现在百官之中还有民间却都是盯着这件事,不赏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小臣,说的可对吗?”
先是安静了下,然后崇祯皇帝才是缓缓的点点头,显然是认可了他的说法,尽管屋中现在就有两人,可陈演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话:
“既然大家要赏,那无非是搞个仪式,这等兵马来京,自然要让他们献捷,陛下不若出面举行个献捷告天地典礼,有这典礼,隆重之极,下面的臣子百姓自然以为接下来会是重赏厚赐,也就不会太注意这封赏了,可举行完了仪式,咱们把那山东派来的献捷的队伍给打发回去,这也是临近过年,大家都是忙着家事,或许就忘了,百姓们的忘性大,正月一过,谁还能记得这桩事,也就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听完内阁首辅陈演的这番话,崇祯皇帝半响没有做声,过后才重重的一拍桌子,怒喝道:
“为了一个地方上地跋扈武将,竟然要朕如此劳心劳力,消耗国家钱财,真真是乾坤颠倒,朕如此勤勉,为何却有这般的奸邪祸事。“
“如此勤勉”“如此俭省”之类的话,凡是能在朝堂上上朝的文武百官都是耳根听出茧子来,但今晚陈演听到这句话,却觉得异常的刺耳,但到了这个位置的大臣,基本上都是荣辱不形于色的大能,头微微地下,脸上一直保持着恭敬神色。
崇祯皇帝气呼呼的说完这句话,陈演却不知道怎么接话,谁想到过了片刻,崇祯皇帝又是犹犹豫豫地问道:
“陈爱卿,这般地推搪山东李某,那武将如此的跋扈,朝廷这样对待,会不会激起什么麻烦!?”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刚刚上任地内阁大学士陈演终于是彻底对崇祯皇帝失望了,内阁首辅和其余的内阁学士不同,首辅和皇帝亲近,其余的内阁大学士则是疏远,在朝堂之上,陈演对崇祯皇帝的评价并不高。
谁想到近距离接触之后,却发现崇祯皇帝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不堪,性格狷介,不愿意承担责任,却又瞻前顾后,尖酸畏缩,这样的人,也难怪如今的天下会变成这般的局面,就在这一刻,陈演那得到内阁首辅位置的兴奋彻底的一扫而空,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以来,首辅、尚书、侍郎。各省的总督,巡抚也不知道被杀了多少,自己地命运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陈演还是恭谨的禀报说道:
“陛下,据小臣的观察,这山东总兵李孟虽然跋扈,但行事处处却求个大义名分,现如今天下万民忠君爱国,断容不得乱臣贼子横行。想必那李某也看到了这点,不敢妄动,这大义自然就是在陛下这边,抓住这个,陛下当然就有了主动,眼下京师之外屯驻有二十多万兵马,天下各省加起来兵马差不多有百万,那山东不过一省之地。借助着纷乱时节才趁势而起,现如今鞑虏兵马在关内遭受重创,想必也伤了元气,短时间内未必入关,朝廷正可以调集编练兵马。或者是驱使这山东兵马去和流贼争斗。”
一边说,陈演一边观察崇祯皇帝的脸色,果然随着他的开导,崇祯皇帝的脸色也愈发的缓和。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这山东总兵李孟粗鲁武夫,为逞一时的威风,却把自己陷入死局之中,这是天佑大明,列祖列宗保佑啊!”
说完这话,崇祯皇帝完全是放松下来,脸上又是重新挂上笑容,只是陈演自己却觉得这番话说地自己都一阵阵恶心。进入官场这么多年,说假话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可这话说的自己都是不好意思。
既然是定下了调子,各个衙门总算是安下了心,按照规矩去办就是了,但下面的这些官吏仵作怨言更胜,家里的老小还等着回去忙年呢,结果腊月二十九还要忙差事。家里已经是埋怨的厉害。
今天晚上。皇宫和各个衙门都是不眠之夜,除却这些担心的人之外。那些准备第二天上奏的年轻官员其中有几位也是没有睡着。
有的人在督促家人整理行李细软,也有地人在那里把一些文件什么的烧掉,这些官员如果详细的追查其背景,总会查到他们出身或者是在山东,或者是在扬州府,而且他们的家眷并没有全搬到京城来。
还有几家店铺在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就已经是封门打烊,掌柜地给下面的伙计们散发银钱,并且嘱咐说道:
“第二天去南城花钱多请些闲人,出城哄着,哄完之后,直接是去南城的大车店听从安排,不要再回城了。”
几百辆大车拉着人头在城门外,正是京师忙年的时节,京师地平民百姓也不是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会出城看热闹,只有先纠合起来人流,先把声势造起来,才能有边际效应,就好比在雪山上,滚动一个雪球,这雪球自己向下翻滚,就会越滚越大,到最后变成惊天动地的雪崩。
同样的,灵山商行和山东盐帮布置的几个暗桩据点,也是如此做,在那几百辆大车停靠在外面的时候,京师内的这些暗桩就开始活动起来,鼓动闲人出城看热闹,造成这个声势之后,南来北往的行人,还有城内喜欢看热闹地百姓居民,自然而然的就会越来越多,把这声势彻底的哄起来。
扬州府方家和两淮盐商们,和京师许多官员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每一家每名商人都有自己的亲厚之人,那方家的二公子和胶州营荣辱与共,利害一体,早就是把自己这几个在京中的关系介绍给了胶州营。
胶州营的内账房和山东盐帮自然有手段把这些入朝廷不久地官员控制住,在关键地时刻,就能用上了,关系再找关系,用这几个人加上些金钱往来,还真有四两拨千斤的妙用。
其实朝中大佬们把胶州营地用意猜的八九不离十,胶州营此行献捷,就是要来尽可能让朝廷难堪,不知所措,然后尽可能的宣扬胶州营的大胜和辉煌,话由山东来说,毕竟不如由京师中枢来说,更加可信,让更多人听到。
话说的直白些,胶州营就是来京师打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