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入关作战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在满八旗系统的亲贵面前好好巴结表现,得到赏识之后。或许有自成体系的可能,对这些投降的汉族兵将来说,这和当年从这个将官麾下投奔到另外的将领属下,改换门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李锐的这幅奴才摸样让阿巴泰很放心。但这摸样也让阿巴泰很没有信心,这奴才摸样放到战场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实在是让人没有底,完全是没有骨头地软蛋。在战场上又能如何呢?
但事情到了这番地步,还真是需要汉军的步卒去冲锋陷阵,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在脸上挤出些笑容,温言说道:
“李佐领,在盛京的时候,本将就听过你的名字,说是忠谨可用,是我大清的栋梁!”
阿巴泰这样地老将在某些时候也很会说好话夸奖人。果然不出所料,这句话一说完,那边的李锐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很是有些浑身骨头轻了几分的摸样,李锐脸上带着感激涕零地摸样,哽咽着说道:
“大将军如此讲……奴才……奴才真是不知道……如何。”
“这次李佐领的兵马如此勇猛向前,自是我大清兵马的楷模,等此次征伐结束。本将定当把李佐领的功勋禀明圣上。好好论功行赏…...大清从来不亏待有功之臣,李佐领目前还是三顺王属下吧。唔……这次回去,一定把李佐领全家抬进旗里去,让你全家光彩!!”
阿巴泰不断的抛出赏格,李锐听到后来,已经是激动的不能自己,就差从马上翻滚下来下跪了。
抬旗之后,那身份地位等于一下子和女真人相同,不再属于三顺王系统那种满清的三等公民,这佐领李锐辛苦打拼巴结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这个一步,进入满八旗的系统之后,再一步步上行,那真是自成局面了。
自古以来汉奸地心思总是让人不齿,这李锐的心态如果让对面胶州营的人知道,肯定是把他扒皮拆骨还不解恨。
“李佐领,看见对面那明军的阵势了吗,咱们有汉八旗和三顺王的步卒,也有朝鲜的火铳兵,按照对面的摸样摆个阵势去攻打,本将觉得效果不会差太多,那伙明军肯定会感觉到头疼之极。”
说了这么多的好话、抛出这么多地赏格,阿巴泰终于是转到了正题上,狂喜之中地李锐马上做出一副凛然倾听的忠勇摸样,他也明白,对方许下了这么高地赏格前程,肯定也要自己这边做出些事情来。
下面这些汉八旗和三顺王士卒的性命对他来讲倒也不值什么,没什么心疼的,该用就用,所以阿巴泰不管说什么,他只是连连的点头。
“汉八旗、三顺王的步卒、朝鲜的火铳兵都是归你统辖,你只管驱动步卒上前,拖住明军的正面,等到大军获胜,你就是头功一件,老夫定当和皇帝禀明,重重的赏赐!!”
“请大将军放心,末将定然勇猛向前,鞠躬尽瘁,为咱们大清效死!!”
两人一唱一和,那李锐已经是被说的热血沸腾,身为三顺王系统的佐领,虽然这职位很高,可也就是在本系统的汉人中有些用处,在满清之中,就算一名八旗的旗人都敢冲着三顺王系统的高官发怒,而且三顺王系统的高官还要忍着。
什么时候,多罗贝勒阿巴泰这样高位的人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这可是大清皇帝地哥哥。老汗努尔哈赤的儿子啊,这样的待遇李锐可是第一次遇到,心想就算是自己的头领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他们几个在阿巴泰面前,恐怕也没有自己得到的待遇高,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三顺王系统的汉军佐领李锐毫不犹豫的领命,在马上冲着阿巴泰行了个军礼,然后拨马回归本阵,去调度兵马了。
能看到对面最后一辆橹车被长矛兵合力地推倒。躲在后面的那些士卒无处可逃,只得是绝望的去战斗,毫无悬念的被士兵们刺杀,临死时候的惨叫,在鞑子大军的本阵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两次的交手中都是占据了上风,可胶州营的步卒队列仍然是不敢主动地出击,方才士兵们追杀橹车和橹车后面地士卒都有些杀红了眼,队列有些前凸变形。能看到中军处有军官和亲卫出列,督促回归阵列。
方才能确定橹车攻击失败的时候,清军的左翼和右翼骑兵都已经是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如果对方的大阵向前压过来,他们就立刻出击。把明军压回去,在大批骑兵面前,对方地火铳兵和长矛方队的阵线行动要谨慎异常,因为稍有空隙。就可能被骑兵抓住,顺势把这个空隙变成缺口,把缺口打成破绽,到最后彻底的打垮。
从开战到现在,鞑虏大军中真正的主力,满八旗和蒙八旗地马队都没有出动,不出动也是一种威胁,所谓战场的势就是如此。悬而未发的时候,给人的威慑更大,因为大家都是摸不到底细。
双方就在这广大的平原上彼此对峙着,缓慢的你一招我一式的彼此试探,胶州营登州军一直是占据着优势,可赵能心中无论如何也是没底,这么僵持着,总感觉是对方不断的把零散地兵马送上门来被杀。
然后自己的手段一点一点的被对方逗弄出来。登州军参将赵能此时的感觉和当年李孟率领孤军从山东追到北直隶。然后追回山东境内的感觉完全一样,身在大明境内。明明是主场作战,可自己却是一支孤军。
按说这鞑虏入侵,大明上下应该是拿出国战的劲头来,全民全力以赴,可山东兵马慨然出鲁入冀,在东光县附近和鞑虏大军对阵。
但北直隶二十几万兵马,无一来援,北直隶几百万民只有景州为山东兵马恩威并施,这才是出丁壮民夫襄助,其余的,唯恐躲得不远。
在战场附近还有大户人家埋怨,说是山东兵马真是多管闲事,要不是他们在这里阻拦,鞑子大军早就是去南边了,这不是给本地找事情吗?
好在这个话,没有传到登州军上下,否则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非要气地吐血不可。
自己是一支孤军啊,赵能每次想到这点都有些心寒,同时也是非常地没底。
此时的相持就是如此,登州军地人数还要比对面的鞑虏大军要少,对方靠着劫掠补给,自己的后勤需要相对较长的运输线,彼此谈不上什么优劣,算计起来,满清的三万多大军面对胶州营两万多大军的优势,登州军这边居然不知道找出什么内线的理由来抵消。
山东南部和南直隶的胶州营大军,什么时候过来,现在没有一点的消息,也是指望不上,唯一能知道的消息,就是在东昌府和济南府,武装盐丁和护庄队在紧急的动员,好在此时已经是农闲时分,不至于造成更深层次的损伤。
全副武装的赵能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对面的鞑虏大军,他目前还是有主将的素质,就是不管战况如何,面色淡然,镇定处之。
可他的心中却是愈来愈担忧,火器、长矛自己这边的手段用的差不多,可鞑子那边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
登州军的军官们在那里调度,让火铳兵重新回到第一线,长矛兵方队退回原来的位置。
刚刚退回阵列的朝鲜火铳兵又是被驱赶了出来,汉八旗和三顺王,特别是三顺王系统的汉军步卒们,大声叫骂着让踟蹰不前的朝鲜火铳兵们在最前线排成阵列,这年代的火铳兵是宜静不宜动的。
火铳兵站立射击,实际上堪称弱化版本的火炮阵地,对付对方进攻中的敌人,而在追击和战斗之中自由射击,因为准确率和装填等等问题,是一种可笑的行动。
朝鲜火铳兵之所以被满清如此的重视,每次出征,不管是征明还是征蒙古,都要在朝鲜抽调火铳兵,就是因为当年女真伐朝鲜的时候,顾命五大臣之一的费扬古在进攻的时候被朝鲜火铳兵一枪命中额头而死。
那是在守御的状态,可这样的进攻能有什么样子的作用,可就是鬼知道了,朝鲜的几名统兵的军官争辩了几句,刚才还是和和气气的汉军佐领李锐却突然间翻脸了,十几名亲兵剑拔弩张的拿着刀准备动手。
这些朝鲜的统兵官知道尽管自己这边损失的少,可要是跟汉军火并起来,这么近距的战斗还是打不过,而且看到阿巴泰那边对这里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传令兵把命令下达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显然是默许了李锐的这个行动,朝鲜人自从被女真清国打下来之后,对待女真人就好像是伺候自己的祖宗一样,不敢有丝毫的违抗,这些野兽一般的关外蛮族,实在是太强横了。
“让汉军和朝鲜人去对付明军的正面,让蒙八旗和草原上跟过来的那些,绕着这方阵去打,把手中的弓箭都给我射进去。”
不知不觉,这汉狗的称呼已经是变成了明军,岳乐和一干满八旗军将都是聚集在阿巴泰的跟前,听着他的布置。
正黄旗的都统谭泰身份贵重,在这个场合中也是可以说几句话的,而且阿巴泰的命令的确是有些古怪,骑射无双,对于真正知道骑马射箭的人,都明白是个笑话,在马背颠簸,射出的箭支,如何能保证准确率。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瞥了一眼问话的谭泰,和气的回答说道:
“这么密集的阵型,就算是把箭丢进去,也能砸死几个,在马上射就是!!”
这话说完,谭泰立刻是不出声了,阿巴泰把手中的马鞭狠狠向前一挥,继续开口命令道:
“前锋营、骁骑营,摆牙喇,各旗的统领旗丁,按照各自归属列成队伍,等待本将的号令,咱们这一次,就彻底的把这伙明军打垮!!”
一个个命令下达,除却刚才的谭泰还有资格疑问之外,其余的人身份地位都不能和他相比,自然谈不上什么质疑,各自去往各自任职的地方,去调动部队,准备下一步的进攻。
岳乐刚要转身走,阿巴泰却低声叫住了他,开口低声吩咐道:
“你安排人去炮队那边看看,跟他们说,再给他们一个时辰,要是将军炮不给我架起来,就活剐了他们,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架起来,给他们抬旗,快去吧!”
号角声声,鼓声如雷,整个的鞑子大军。
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