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李孟,就是为了在私宴上把这事情摊开说明。
对李孟来说,也的确是到了应该娶木云瑶的时候,下面负责内卫和情报方面的负责头目,以及周扬、宁乾贵等人,甚至包括他的岳父颜参政,都是和他讲,内账房这个机构已经成为类似于大明朝廷锦衣卫和东厂,这样的机要之地,如果不是自家人统领,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
何况这木云瑶已经是自家人,何不把这名份确定下来,让双方都是安心,让木云瑶分派支配下面地这些机构更加地有资格。
反倒是老太监刘福来对是否纳妾并不怎么关注,他隐约觉得木云瑶身份不同寻常,而且对李孟的情谊深重,根本不会离开。
但这刘福来却曾经私下和李孟语重心长地说过一句话“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私事和公事的分别”,李孟极为认可这句话,这次纳妾实际上就是如此,尽管木云瑶幸福之极。
可在属下看来,这是李孟整合山东文武体系的第一步。
纳妾前后,李孟的内宅一切未变,还是依照从前的体系运转,只不过内账房的存在更加的有资格,对灵山商行、山东盐帮的调控也稍微的有力了些。
在纳妾这个仪式举办完成之后,李孟对属下各个军将的分派重新又有调整,马罡驻扎登州府和莱州府南部,赵能驻扎莱州府北部和青州府,李孟本部直管济南府和东昌府以及兖州府北部。
而淮北军和淮南军改为淮扬军,由陈六统管,原淮北军守备张江调回山东,就任兖州军都司,兼管河南归德府一带。原淮北军暂由千总高科率领。淮扬军副将,守备衔头,常驻海州。
陈六从游击擢升到了参将,王海则是从守备升到游击,汤二也跟上升到了都司,马罡和赵能的官职虽然没有得到提升,不过他们两个属下的兵马要扩军,登州军和青州军各扩军五千。
灵山商行眼下已经是有数的豪商集团。在南直隶,在河南都有自己的分号,日进斗金,不过除却侯山是大掌柜之外,盐政分驻胶州巡检衙门的师爷宁乾贵,也在灵山商行之中参与一席。
这其实是灵山商行因为和扬州的方家、福建郑家,曲阜地孔家这几个大的商行和商人有了利益联合之后,规模和势力都是扩大。但胶州营之中财赋商贸的人才委实是太少,侯山一人在灵山商行独大也不好,索性是让宁乾贵和他的财务班子也参与到灵山商行的经营之中,有个监视,也是个人力的支援。
而随军的袁文宏则被从某州同知的位置上撤下来。成为了李孟地随军主簿,主簿是很低级的事务官员,那同知可是七品官,可得到了这消息的胶州营文官武官。凡是和袁文宏相熟的,都是前往祝贺。
因为得到这个位置的袁文宏,已经成为李孟身边核心圈子里的一员,正式被这个团体接纳,而且就在总兵大人的身边参赞机要,在这体系之中,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隐约是胶州营文官之首地周扬心中还有些嫉妒,心想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副手居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和机缘,但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周扬目前是独当一面,袁文宏最多是个机要秘书的职位罢了。
从河南征战回来,左良玉那几千兵被诛杀的事情被各方,也包括左良玉自己,很默契地心照不宣,给他压了下来。
几千兵死在河边。是谁杀的。也找不出什么人来证明,而且兰阳县城根本没有什么人了。整个变成了一座空城,剩下的只是那些兰阳城中的平民尸体,至于活下来地人,据说都是逃荒逃难到了归德府一带。
既然这件事情不会上奏,那山东巡抚颜继祖和总兵李孟,长途奔袭,解开封之围的大功可是非同小可。
特别是如今官兵与流寇交战,几十战之中也每个胜仗,李孟这等大胜,更是应该表彰,不要说是李孟的属官,还有山东的上下官员,就连河南的文武官员都是以为李孟这次肯定会挂将军印。
如今大明天下,这总兵官不值钱,北直隶一省就有十几名总兵,但是总兵官挂将军印,可就身份贵重了许多,文臣地位远高于武官,武官受其统属,但这武将若是挂将军印,就可以独当一面,又部分自专之权,左良玉就是如此,挂上平贼将军印信。
除却加将军印这个猜测之外,还有人觉得李孟此次出援河南,如此的大功,或许还能封爵。
按说四月底的时候这功劳就已经是报到了朝廷之中去,但直到六月也是一点消息也无,据知晓朝廷消息的人说,因为山东和河南地联合上奏争辩,驳了皇帝的脸面,崇祯皇帝曾说,不追究失陷亲藩的罪名已经是开恩,封赏是不必想了。
本来在崇祯十三年年底的时候,为了让各地的军令更加的统一,已经是召回各地的监军和镇守太监,但此次却下旨重赏了前来催促出兵的太监陈敏,提升了他地品级,并且让陈敏留在山东监军。
崇祯皇帝自以为设置了监军太监就可以制约山东巡抚和总兵,以为提升了太监陈敏地品级,就可以让对方死心塌地的忠心于自己。
但他当然不知道,除却接旨地那时候,太监陈敏是自由的之外,其余时候和那些锦衣卫都是被软禁起来,那有什么见识的机会。
他们饮食吃用倒还算丰厚,不过一点自由也无,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抄写胶州营给他们的文书内容,然后把这个作为自己的见闻报上朝廷,皇帝和朝廷大臣一看,胶州营事事太平,李孟没有异心。真是皆大欢喜。
清军围攻锦州城,战事越来越紧急,山海关的辽镇兵马告急文书一封封的送到朝廷这边,蓟辽总督洪承畴已经是集中了河北还有辽东共十三万兵马出兵,准备救援锦州,天下人都以为此去即便不胜,也可以全身而退。
都对这一战非常的乐观,李孟这边地山东兵马原本也在抽调出征之列。不过却因为去救援河南开封,所以被洪承畴这边忽略了过去。
在莱芜的兵器制造局又有新炮造出来,李孟在济南城外的校场上观看了试炮之后,又是回到了济南城。
娶妾相对来说,比起娶妻来说可是个相对简单许多的仪式,当然,李孟这个级别的官员,这个事情比起寻常人家娶妻也要复杂许多。
大军在河南征战完毕。又有重新的划分驻扎地,也就是五月下半才稍微平静下来,各支军队也需要休整的时间,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行动。
对李孟来说,纳妾之后好像没有什么两样。尽管木云瑶每日间幸福地跟什么一样,但李孟却感觉不出太多的不同,现在看来,木云瑶在李孟的身边。所担任的身份之中早就是有妻子这个角色了。
只不过双方距离的太近,相处的时间太长,所以彼此都没有发觉而已。
在家中陪着颜若然母子和木云瑶,同时看看民政这段时间的情况,对李孟来说倒也是难得的清闲。
按照各地报上来地数字,河南归德府的两个田庄,这才是第二年,但成绩已经是非常的不错。粮食收成不光是自给,已经可以缴纳和买卖。
河南这些年都是大旱,但这两个田庄收拢大批流民之后,倚靠黄河的水源,在两岸开挖沟渠,兴修水利,得到了足够灌溉的农田,当然会有不错地收入。只是没有人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第一年是依靠兖州屯田田庄和从孔三德手中购买的粮食来贴补。第二年不光是还上了第一年耗费。居然大有盈余。
想想出兵河南的时候,在黄河沿途地所见所闻。还是那个老论调,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河南境内,黄河、伊水、洛水大大小小水系当真是不少,的确有些干涸,但依靠剩下的那些河流水系,足够构建一个比山东要好的灌溉体系。
河南的自然坏境,比起山东要好太多了,不过也不能着急,河南中州之地,到处四通八达,屯田田庄即便是建起来,怕也是维持不住,反倒是为了其他人做嫁衣裳,这归德府的情况却不同,背靠山东和南直隶,若是有警,淮扬军和兖州军随时都能动员起来支援,而且依靠水路,交通也方便的很。
其他的河南府县,就没有这么好地条件了,而且现在李孟毕竟只是个山东的总兵,河南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原则上,贾大山(李振海)这个守备应该是在山东境内当差,在归德府的两个屯田田庄,也只是私人的产业,没什么官方的背景。
不过现在河南的乱局,谁也不会顾上这等细枝末节,也让李孟这边钻了一个空子。
李孟时常有些感慨,自己枉有来自现代的那些见识,自己自起家以来,真正有用处地东西反倒是这些古代已有地,比如说这屯田之法,果真是有大用,怪不得从古到今,无数英雄人物用这屯田的法子。
对胶州营来说,只要是在某地屯田过一年,并且能运转,马上在某地就可以立住脚,因为这田庄和下辖地屯田户们就可以出粮出兵。
果然不能小瞧古人,自己也没有小瞧的资格,李孟时常是这么提醒自己。
李孟在家呆的这段时间,家事公事颇为的不少,也没有去孙传庭的那个宅院,李孟这边终于是有些空闲的时候,却有亲兵找上门来,说是孙传庭想见大帅。
这倒是个稀奇事,李孟也不奢望对方会突然转性,就这么投靠自己,不过既然是对方想见面,那就过去看看,跟这等人物聊一聊,总归没有坏处。
都是在济南的兵城之中。倒没有太远的距离,走到半路上,李孟才想起来一件事情,自己离开济南前,曾经和下面的人说过,把孙传庭每日间看到的东西都给停掉,毕竟自己不在济南,天下时局有什么大的变化。谁知道孙传庭这边会有什么反应,直到这六月初才给他开禁。
来到孙传庭居住的这宅院地时候,和当日来这里有很大的不同,孙传庭的小儿子不再是每天在那里傻乎乎的坐在门边看着外面的操练,而是换了身不知道从来找来的士兵袍服,被一名小队副在那里指点联系,手中拿着一根木杆。
见到李孟过来,那名小队副自然是恭敬的行礼。孙家的二儿子也是跟着一同行礼,李孟笑笑,孙家地这些家人愿意融入胶州营的体系之中,那自然是好事。
走进院子,孙传庭的长子正在那里捧着本书聚精会神的阅读。觉察到李孟进来,连忙恭敬的站起来,鞠躬问安,孙传庭的大儿子比李孟也就是小四岁。不过是个举人的功名,而且没有什么官职。
以孙传庭这样的地位,儿子要取得个举人地功名是轻而易举,不过到现在没有什么官职,就说明他儿子的才干的确是有限。
孙传庭这样接触的人物,两个儿子却这么有限,这还真是专心公务,无心教养的典型。
进入这屋子地书房。却没有想到居然有个圆桌,圆桌上面有几个菜,还有两壶酒,孙传庭坐在主位上,见到李孟,笑着站了起来,轻松的说道:
“李总兵对老夫还真是照顾的周到,老夫今日想要饮酒。外面的那些亲卫很快就给置办了出来。”
李孟有些奇怪。笑着问道: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不知道孙先生因何事这么有兴致。”
孙传庭伸手做了个请地姿势。自顾自的先坐了下来,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长吐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悠然的说道:
“老夫自以为是一心为公,摒绝私欲,可这几天知道那杨文弱畏罪自杀,心中却觉得痛快,想要喝上几杯,思来想去,也就是李总兵能喝老夫对饮,所以吩咐人去请了,冒昧勿怪啊!”
李孟倒是无所谓,落座之后,却看见那孙传庭方才喝酒时候闭上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心想这酒到底是什么好酒,居然能让人回味这么久。
对面孙传庭悠然说完,过了会,眼睛还未睁开,有两行泪流了下来,语气萧索的说道:
“杨文弱误国,我孙传庭误国,圣上……”
长叹一声,睁开了双眼,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