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的御林军和宫廷乐队,已经在永宁门前就位了。
待大理皇帝段恩廉,乘着那辆珠玉装饰,鲜花缀绕,瑰丽壮观的玉辇抵达时,乐队便奏起了中和韶乐、得胜之章。
段思廉坐在玉辇上,望着密密麻麻的百姓、听着他们山呼万岁,对坐在身边的段明月道:“这种感觉真不错。”
段明月想说,可惜不是自己赢得的,但今天是乃兄的大日子,她没有扫兴,只是微笑着点头。
待乐声奏毕,一身戎装的段思廉,登上了高台,在御座上坐定。
“受降!”礼仪官员拖长声调道。
便见衣甲鲜明、盔簪红缨的御林军,如同分流的浪潮一般让出一条道路,数十名白衣素服的男子,面色凝重、步履更沉重走上前来,为首的正是杨义贞和杨世锋。
大理城的百姓,当年深受杨义贞这个跋扈子的欺凌,加之又是段氏的铁杆支持者,此刻见到杨义贞,自然分外眼红,臭鸡蛋、白菜叶的雨点般飞了过来……
杨义贞却没了往日的浮躁,神态沉稳的朝高台走去,颇有唾面自干的风范。
待走到高台前五丈处,杨义贞站定,面无表情的望着对面宝座上的段思廉。
城门楼前鸦雀无声,万众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宝座上的大理皇帝冷哼一声道:“你们杨家辜负世代皇恩、胆敢叛乱,如今终于幡然悔悟,要请降了吗?”
“杨家是要请降,但不是向你段家请降。”杨义贞轻蔑的看了段思廉一眼,目光转向立在一旁、身穿宋朝官袍的王韶身上,大声道:“下国小臣杨头贞,率滇西四郡六府三百七十万户,向大宋请隔”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大理人诈也没想到,杨家竟然跳过段家,向大宋请降。这让身为大理皇帝的段思廉情何以堪?
王韶毕竟还年轻,尽管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可人家大理皇帝就坐在身边,他哪好意恩上去受降,岂不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段恩廉留?
这才明白王坯那老狐狸、吕惠卿那小狐狸,为什么都纷纷称病,让自己代劳。原来是早料到,今天肯定会不光彩啊!
“混账!”段思廉的族弟段思义,马上出言训斥道:“手下败将安敢狂言!”
“你算什么东西!”杨义贞冷笑连连,大声说道:“我杨家并没有被你段家击败,击败我们的是大宋!要是没有小王大人的指挥,龙首关早就被攻破了,要不是大宋军队已经进入大理,我们就是用人堆,也会把龙首关拿下来!”说着朝王韶抱拳道:“我们杨家向来仰慕天朝,不敢跟大宋作对。今日,若是小王大人肯受降,我滇西杨氏上下,全凭大宋处置。但我杨家人宁肯全都战死城下,也不会对卖国求荣、窝囊无能的段家投降的!”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段思义大怒道:“来人呐,把他拿下!”
“慢,…”出声的却不是段思廉,而是大理相国高智升,他挥一挥衣袖,便把大理王弟的气焰压下,站出列,睥睨着杨义贞道:“贤侄,你不服么?”
“是,我不服!”杨义贞看到坏他杨家大事的**,目眦欲裂道:“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信誓旦旦的撺掇我爹起兵,说好的东西夹击呢?说好的先入关中为王呢?天朝军队一到,就装起大尾巴狼!”
“你住。!”高智升被他当着数万臣民的面揭老底,脸上自然挂不住,但他不得不站出来,因为杨家的举动,出乎了他的算计…”两家决裂已成必然,若让杨家靠上了大宋,很快就会恢复实力,对高家构成威胁。
所以,必须打破杨家的如意算盘,他一脸阴沉道:“如此,我们不妨在这里共同立约,请天朝军队作壁上观,双方各自回营、再战一场,倒要看看,没有天朝相助,你杨家能不能战胜我大理君臣!”
“过”,…”杨义贞没想到,这缩头乌龟竟出了头,一时语塞。
“你、敢、么?”高智升步步紧逼道。
大理军民也鼓噪起来,大声嘲笑着杨家没种。
“哈哈哈,好一个不要脸的高相国……”,杨世锋替少主接过话头,悲声道:“你以为停战是儿戏么?我家主公昨日签署了停战令,因感劳师无功,使族中子弟白白牺牲,便于众将面前自刻以谢滇西父老了!”
大理人生性浪漫,崇敬英雄,尤其是悲情英雄,听到杨世锋把杨允贤,描绘成楚霸王那样的烈性汉子,顿时对杨家的恶感消减大半,鼓噪之声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