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重巽以申命,刚巽乎中正而志行”出自《易经》‘巽卦“象传”其实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上下顺也”
上下顺也,正体现当今官家的心思。陈恪不禁暗叹一声,官家赵祯,虽然刚年近半百,换作平常大臣,正是年富力强,风光无限的好时候。但赵祯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皇帝,所遭遇的病痛与挫折,早就将他的雄心磨光。
现在的大宋官家赵祯,一门心思就只想着‘上下顺也,了。那这篇策论该怎么写,就呼之欲出了,甚至连那‘鸾刀诗,、‘民监赋,的调子,也应该与此一致,否则很难取得好名次。
好在陈恪在审题时,就发现了这点,所以诗赋都做得极为小心……其实‘鸾刀”是一种神兵,在这里就是指的狄青。对于自己食言,没有保住社稷功臣的权位,官家始终是有愧的,处于一种复杂的心理,才出了这道题。
这样的诗有很多种写法,譬如以‘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或者以‘刀者兵也,不祥之物,圣人当慎用,为论点,都是很好很好的口但结合官家的心理,就知道最合适的写法,其实是设法宽解官家的心结。
所以陈恪说,鸾刀收在鞘中,既可以保护锋刃,又不会误伤自己,一旦有事,又可拔刀出鞘,了却君王天下事。就不信这首诗挠不中官家的心。
而《民监赋》的调子就是歌功颂德,不止派了当今的马屁,还把太祖太宗真宗都夸了一遍,这是最安全的写法……当初在会试时,陈恪答题十分仓促,不得不行险写一篇充满法家味道的策论。目的是为了引起王安石的好感。同样道理,现在写得花团锦簇、万家生佛,也是为了赢得官家的好感。
应试文章,向来应该如此。
思路定下来,行文便如文恩泉涌,当陈恪答完卷子搁下笔,距离交卷还有半个时辰。
‘这次应该能考个进士出身了吧?,他长长松了口气,想要再仔细检查一遍。却见一个慈眉善目、穿着紫衫的老太监过来。这人陈恪也认识,乃是官家身边的大内总管胡言兑。
胡公公指一指御座上的官家,又指了指陈恪的卷子。
陈恪愕然望向赵祯,只见官家微笑着点头,便明白这是要看自己的卷子。‘靠,我还没检查呢,他心中嘟囔道,但哪敢不从?
胡言兑便把陈恪的卷子,连同草稿一道收上去。
这一幕,自然落在众位监考的考官眼中,但这并不出奇,因为官家才是主考。他在御座上闷了一天,对提前答完的卷子,自然会见猎心喜。当然也有可能是官家认识此人,出于关心想看看,总之是人之常情。
不过考官还是得紧盯着官家的表情,看他对这篇文章的反应。他们得让评出的成绩,符合官家的期许才行。
宋祁是个老花眼,看远处却在很在行,只见官家一边阅卷一边微笑,甚至还有不好意恩的笑,“…侍奉这位君王二十年,小宋知道这是官家被人拍正了马屁,却又不好意思的表现。
‘看来今科状元,非这个人莫属了。,他估计官家会在卷子上写上评语,或者干脆当场点状元。
但让他意外的是,赵祯什么也没说,就让人把卷子交给收卷官,装在了箱子里。
‘我靠,我真靠了,这不是玩人么?,宋祁登时抓狂……那卷子一进了箱子,他就无缘一见了。
阅卷时批的是誊抄本,教他怎么找出这份御览过的卷子?
卷子被收走了,陈恪也不知道干啥,君前不敢造次,只好枯坐等着收卷。
好容易捱到天色昏暗,便听考官一声令下道:“都停笔!”
马上就有人下来,连考卷和草稿一起收了上去。这时仍有考生未能誊抄完毕,却也不敢因小失大,只好乖乖把卷子交了,然后做捶胸顿足状。
收卷官把所有卷子收上去,装在那个大箱子里,然后贴上封条,送去位于后殿的弥封所。
贡生们则在鸿肿寺官员的率领下,起身列队,向官家行礼口待赵祯离开后,才在有司的带领下,由东华门鱼贯而出。
十天后,便会殿试唱名,之间这十天里,考生既放松又紧张,难免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