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兵们答应,一起动手焚烧,安永真摸了摸额头,他觉得自己也有点在发热,心中不由一阵害怕,他也要吃药了。
.......
山神庙位军营北十里,离安禄山的火药试验场不远,当初安禄山为了保密火药试验场,将附近的村庄全部迁走,后来火药场废置,这一带也成了无人居住之地。
此时是四月中旬的北方夜晚,是最清新最美好的时刻,天空像是刷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篮晶晶,又高又远,一轮圆圆的月亮从东边的森林里爬出来,如一盏大灯笼,将整个平原照得亮堂堂,道路也变得清晰。
尽管夜色幽美,但一行燕军却没有心思,他们被一种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各种症状在他身上发作,发烧、腹痛,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
季胜骑在马上,心中在回想这次任务地诡异,这仿佛就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若他不是军医,安永真怎么可能把人质交给他带出大营呢?
这就等于是拱手把功劳送给了他,上午他才知道这个任务,晚上就完成了,只能说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
他回头向远处望去,大约三里外,他隐隐看见一支队伍,那是监视他们的骑兵了,季胜不由冷笑一声,自己可是瘟疫之队,他们敢跟上来吗?
“喂!”
季胜提高嗓子喊了一声,三十几名燕军士兵都扭头向他望来,不知这位季军医又有何高见。
“你们看见没有。”
季胜反手一指远处,“那边有一支军队在跟着我们,看见了吗?”
众士兵纷纷停住脚步,探头向远处望去,皎洁的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晰,一队黑黝黝的人马,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燕军士兵们都呆住了,这是来做什么?
“不用想了,这是来给我们收尸的。”
季胜说完,他又补充道:“他们恐怕连尸体都不敢碰。”
士兵们一个个绝望地低下头,魏汝群心中不忍,从车窗里探头出来道:“大家也别害怕,只要听我的,咱们未必会死。”
魏汝群的话让士兵们又有了生了希望,他们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问道:“魏军医,真有办法能治好吗?”
“魏军医,我家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你一定要救我啊!”
......
魏汝群安慰他们道:“大家被担心,这个王子可能是重病,但只要不和他一起吃饭喝水,我想应该问题不大,你们看看我和季军医,也碰过他了,不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众人受到了鼓舞,皆精神振奋起来,这一刻,他们也觉得死神离他们远了。
季胜骑在马上淡淡地笑了,瘟疫就是好啊!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山神庙,山神庙早已经空了,方圆十几里都无人家,连要饭的叫花子都不想呆在这里。
山神庙还不算破旧,门窗都在,干燥整洁,基本上不用打扫,庙宇很小,除了正殿外,还有一左一右两个偏殿,两个军医和渤海王子住一个偏殿,其余三十几人挤在另一个偏殿里,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监视这个王子。
魏汝群照顾王子,季胜却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百步外一大片森林,便大声对魏汝群道:“魏军医,我去采点草药!”
魏汝群会意,也高声道:“当心点,别走远了!”
“知道了!”
季胜走出山神庙,来到了森林内,森林内十分寂静,银白的月光透过树梢撒下,满地下是重重树影,只听见‘呼呼’地一阵阵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直响,‘咔嚓!’一声,季胜扳倒了一根树枝,将那些夜枭宿鸟都扑愣愣地惊飞起来。
只听见咕咕的一阵夜枭叫声,一个人影从树上飞落下来,灵巧地飘落在季胜面前,紧接着四周刷刷地几声,又有几个人影在他前后左右落下。
“怎么,想趁夜深人静干掉我吗?”季胜笑着望了几人一眼。
“不敢,卑职等待多时了。”
为首之人正是他的副手祁晏,他上前施一礼,“卑职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准备了三具尸体,随时可以替换。”
“不用那么多,一具尸体就够了。”
季胜又看了看众人,“一共有多少人?”
“回禀将军,一共七人,都准备好了,马车就在森林内,明天就直接前往渤海国,路上接应之人齐堂主也安排好了。”
“好吧!明天天亮,我就把人交给你们。”
........
次日,天蒙蒙亮,魏汝群便将众人叫醒了,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渤海王子已经死了。
“我和季军医去森林中找块空地把人烧了,大家不要跟来!”
众士兵站在偏殿门口,远远地看着躺在担架上的渤海王子,脸色灰白,两眼紧闭,一只惨白的手耷拉在担架外面,随着担架晃动着。
士兵们望着担架走进了森林,却没有人敢跟上去,不多时,只见一股黑烟从森林中飘起,这是他们在焚烧尸体了。
森林里,魏汝群上了马车,分别在即,他眼睛有点红了,对季胜拱拱手,声音哽咽道:“季将军大恩,我铭记在心,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回报!”
季胜笑着责怪他道:“又叫我季将军了!”
魏汝群苦笑一声,“对!我总是忘记,季军医,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还有再见之时。”
“很快,我也会回长安,到时你来军营,找斥候营季胜,就能找到我了,魏军医,希望以后我们继续合作。”
“一定!我一定来找季军医。”
这时,渤海王子大英俊也起身拱手对季胜道:“大恩不言谢,今日救命之恩,我大英俊铭记在心!”
“王子言重了,我只是奉命而为,大家一路保重!”
“季军医保重!”
马车启动了,河北情报堂的人护卫着马车迅速向北而去,渐渐地消失在远方。
祁晏又问道:“季将军,那我在这里等你。”
“不!你在西边二十里外等我,我还要处理一些后事。”
季胜取出一只布袋子,用一根木碳在上面写着,‘渤海王子’四个字,便大步向烧尸体处走去。
祁晏翻身上马,催马向西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只见季胜一个人从森林里走出来,手中拎着一袋骨殖,口袋上写着‘渤海王子’四个字。
他走进山神庙,对众人道:“你们过来吧!我有话对你们说。”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挤挤挨挨走上前,季胜把装有骨殖的口袋放在桌上,对众人道:“昨晚魏军医给你们服了药,感觉如何?”
一名士兵战战兢兢道:“感觉还不错,肚子不疼了,身子也不发烧了。”
“嗯!”
季胜点点头又道:“那是我的祖传秘方,如果是轻微症状,可以治愈,可如果像他这样严重的......”
他指了指骨殖袋子,“他的病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时,又有一名士兵问道:“魏军医呢?”
季胜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把你们叫来的原因,我实话告你们吧!魏军医已经逃命去了。”
“逃命!”
三十几名燕军就像炸了窝一样,乱成一团,“这是这么回事?”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
季胜摆手,好容易才使众人安静下来,“你们听我说!”
众人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都呆呆地望着季胜,季胜这才对众人道:“我来问你们,假如昨晚被传染瘟疫的不是渤海王子,大家说会是什么后果?”
“安将军一定会杀了我们,全部杀死烧掉!”
一名聪明的士兵先想到了,众人皆脸色大变,季胜点点头道:“这位弟兄说得不错,大家都看到了,两个弟兄腹痛,立刻被杀掉烧死,如果没有这个渤海王子,我们昨晚上谁也活不成,全部都得死,而且你们看!”
季胜一指远处隐隐可看见的几十座帐篷,对众人道:“你们都应该看到了,那就是安将军派来给我们收尸的军队,假如渤海王子被救活,或许我们还能活一命,可是他已经病死了,那安将军还可能留我们一命吗?”
“那我们怎么办?”
众人都惊恐地叫了起来,“我们听季军医的!”
“办法很简单,和魏军医一样,大家各自去逃命吧!”
季胜提高声音道:“我也要走了,要想活命的,就赶紧逃走,从后门走,别人远处的骑兵看见了。”
三十几名燕军士兵都乱套了,他们脱掉盔甲,扔掉兵器,争先恐后从后门奔出了山神庙,向森林里奔去,片刻便跑得一个不剩。
山神庙里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季胜笑了笑,他将所有的盔甲武器都扔进马车里,长鞭一甩,“驾!”
马车起步,向西面奔驰而去,黄尘滚滚,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