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宦官的引领下,走进了李亨的朝房,杀死李砚确实是安禄山所为,由他的手下大将史思明率五百亲卫在新丰县伏击李砚得手,这是他送给李亨的厚礼,安禄山倒没有意识到李砚之死会给土地改革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只考虑到了政事堂的变化。
安禄山这次进京是有两个目的,第一便是监国党结盟,使他能在监国党的掩护下加快扩兵步伐,而不会被怀疑成为谋反,同时也可以借口防御契丹得到朝廷钱粮支持。
第二个目的就是要重建他的情报机构,自从刘骆谷失踪后,他在长安的情报机构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就相当于瞎了一只眼睛,对他了解长安和其他势力的动向极为不利,所以重建情报机构,便是他的当务之急。
他这次来长安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要找到杨玉环,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以前他从没有机会,现在她和李隆基分开了,那就是老天把这个美人赐给他了,可恨刘骆谷没有能达成他的心愿,长安官方的说法是杨玉环已经死在华清宫的大火中,但他安禄山知道,杨玉环并没有死,她一定躲了起来,而且极可能就在长安。
只可惜他找了整整两天,杨美人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但他并不气馁,加大了对长安各地的搜寻,并许下了万贯悬赏。
安禄山一边胡思乱想,很快便来到了李亨的朝房门前。
“安大帅请吧!殿下在朝房等你。”
这时安禄山见左右无人,便迅速从腰间抠出一颗上好的祖母绿,塞给宦官道:“公公,拿去喝杯酒。”
“这...这怎么好意思!”宦官笑得嘴都合不拢,他是个识货之人,这颗祖母绿至少值千贯以上。
安禄山笑咪咪道:“请问公公贵姓?”
“多谢安帅,老奴叫程元振,跟随监国殿下多年了。”
“原来是程公公,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安帅请吧!别让监国殿下等急了。”
安禄山点点头,便走进了李亨的朝房外门,一名侍卫立刻禀报道:“殿下,安大帅到了。”
“请他进来!”
安禄山走进了朝房,只见李亨正伏案写着什么,他立刻躬身施礼道:“安禄山参见监国殿下!”
这是安禄山第二次见到李亨,他来长安的第二天上午便先拜会了李亨,不过那是一种礼节性的拜见,而今天便是实质性的会晤了。
“安帅请坐!”
李亨放下笔,满脸笑容道:“这几天安帅做了一件大事吧!”
安禄山也不否认,便点点头笑道:“我确实做了一件小事,是献给监国殿下的礼物。”
李亨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安帅心意虽好,可惜那个人并不是我最期盼的礼物,安帅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安禄山连忙凑身上前,谄笑道“监国殿下最想杀的人应该是李庆安,殿下放心,假以时日,我一定割下此贼的人头,献给监国殿下。”
两人目光一触,皆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
夜幕渐渐降临了,曲江池外的黄渠内摇来了一艘装满了柴草的小渔船,小渔船上有两个人,一人头发已花白的老渔翁,他摇着橹,表情淡然,船头则坐着另外一个男子,头戴斗笠,斗笠压得很低,昏暗的夜幕下,看不清楚容颜,但他低着头,显得忧心忡忡。
小渔船划进了曲江池,这里是水路进入长安城的一条渠道,如果是节日或者皇帝游园之日,曲江池是不准外面的渔船进入,而平时则没有什么限制,夜幕降临后,便不断有小船从黄渠驶入曲江池,大多满载货物,向东市而去。
而这艘小船却不去东市,一拐弯进了曲池坊,又走了一段路,戴斗笠的人指了指前方一个码头,低声道:“鲁老伯,就在那里停。”
老渔翁呵呵一笑,将船橹放下,取过长篙一撑,小船便稳稳地停在码头边上。
“田公子,你可以去了。”
年轻男子突然跪下,给老渔翁磕了两个头,声音哽咽道:“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田云卿必将涌泉相报。”
这个年轻男子就是和李砚一起去视察的田亩司官员田云卿了,当时他肩头中了一箭,又被追杀,慌不择路连人带马坠入了河中,被冲出去十里远,眼看要被淹死,幸得这个正在河边布网的老渔翁相救,又给他治了伤。
田云卿在老渔翁家里躲了两天,见局势稍稍平息,便偷偷地乘船进城了。
老渔翁连忙扶起他,笑道:“公子不必客气了,咱们也是有缘分,以后记得常来家里坐坐!”
“我一定来!”
田云卿施了一礼,便上岸了,借着夜色的掩护,他步履匆匆,快步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另一条大街上,不远处便是一座巨大的府宅,府宅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透过灯光,灯笼上各有一个黑字:韦府。
这里就是韦滔的府邸了,田云卿从前是韦滔的门生,这次他逃得大难,第一个来找的便是韦滔。
从前韦府是门前冷落之地,可至从韦滔进了政事堂,升为工部尚书后,韦府的门前便开始热闹起来,亲朋好友、门生故吏纷纷登门,许多想进赵王党的官员,也会走韦滔这条路子,因此韦家在朝中的声势又渐渐涨了起来。
此时,韦府门前热闹了一天,终于安静下来了,最后一个来拜访的官员也正在告辞而去。
“打扰韦尚书休息,实在抱歉,那下官就告辞了。”
“杨少卿一路走好,我就不远送了。”
拜访的官员登上马车,马车驶离了韦府,韦滔一直目送马车走远,这才笑着摇摇头,准备进府。
就在这时,夜色中忽然传来了低呼声:“师尊!”
声音有点耳熟,韦滔一愣,回头找了一圈,只见从一棵大树后闪出一个戴斗笠的人,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谁?”韦滔眉头一皱问道。
“师尊,是我呀!”
田云卿将斗笠一掀,快步奔上道:“师尊,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云卿?”
田云卿是天宝九年的进士探花郎,是韦滔的得意门生,他一眼认出了田云卿,不由大吃一惊,指着他问道:“云卿,你没死吗”
“师尊,我侥幸逃得一命,这里不是谈话之地,被人看见,我恐有性命之忧。”
“快!快进府去。”
韦滔把田云卿带进了自己的书房,并对下人吩咐道:“谁也不准来打扰!”
他把门关上,让田云卿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娘子还来我这里哭过,哎!我也很悲伤,却没想到你居然没死,说说看,你是怎么逃生的?”
田云卿的妻子是韦滔的远房侄女,也算是韦家人,田云卿牵挂妻子,便道:“等会儿师尊能不能先把我娘子接来,我怕她也有危险。”
韦滔见他表情严肃,心中也隐隐感到了什么,便道:“这个你放心,我马上就派人去接,你先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田云卿双手握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叹道:“李尚书被刺杀,我恐怕是唯一逃生之人。”
他便将当时发生之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将肩头衣服解开,露出了包扎的箭伤,道:“要不是鲁老伯救我,我真的被淹死了。”
韦滔眉头皱成一团,问道:“你说那个射你的军官有些眼熟,你见过他吗?你想想看,他究竟是谁?”
田云卿冷笑了一声道:“我早已经想起了他,当年他和李庆安掷壶大战时,我也在场。”
“史思明!”韦滔惊讶万分道。
田云卿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