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冰凉了,他呲着牙,探头探脑向宫殿内张望,只见宫殿内跪着十几个宫女宦官,像群羊羔一样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李隆基驼着背,眼露凶光,像只野狼一样盯住这些宫女宦官。
杨国忠忽然不想找李隆基了,李庆安的事情改天再说,他转身刚要走,侍卫却一声长报:“杨相国到!”
杨国忠险些没跌倒,他暗叹一声,垂头丧气转过身,等待召见。
“陛下有旨,召杨相国觐见。”
杨国忠只得向殿内走去,走到门口,只听李隆基一声怒骂,“拖出去,每人重打三十棍,再敢怠慢朕,统统打死!”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将十几名宫女和宦官拖了出去,杨国忠吓得往旁边一闪,宫女和宦官的哭声、求饶声使杨国忠的头皮一阵发麻,李隆基会不会把他杨国忠也拖出去。
这时,李隆基的心腹宦官鱼朝恩走了出来,对杨国忠道:“杨相国,圣上请你进去。”
鱼朝恩一直在兴庆宫服侍李隆基,有段时间被李隆基怀疑而罢用,李隆基逃走后,他便留在兴庆宫中,自从长安掀起南下大潮,鱼朝恩也悄悄护带着武贤仪逃到了成都,恰好这时李隆基又开始烦厌了高力士喋喋不休的劝说,身边没有一个可用的大宦官,鱼朝恩的到来,正好补了这个缺。
在武贤仪的美言下,李隆基念鱼朝恩护主忠诚,便又再次重用他,封他为内侍监令兼掌御笔秘书,这是由于李隆基背驼,批改奏折吃力,便由他口述,鱼朝恩替他执掌御笔,尽管还没有到高力士独立批阅奏折的程度,但也权势非小了,很明显,鱼朝恩已渐渐有高力士第二的趋势,杨国忠对他也是百般讨好,派人去长安把他的金银细软偷偷运回成都,又给他安排了一座大宅,鱼朝恩也投桃报李,时常在李隆基耳边给杨国忠美言,凡不利于他的奏折一律扣下,使杨国忠没有杨玉环的情况下也能深得李隆基信任。
杨国忠快走一步,低声问道:“鱼公,不知圣上为何发怒?”
鱼朝恩见左右无人,便也小声道:“圣上听说西域百国进长安朝觐,心中恼怒,相国当心了,可千万别提此事。”
杨国忠眼珠一转,便笑道:“我心里有数了,多谢鱼公。”
鱼朝恩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杨相国,上次那十顷上田之事,不知办得怎么样了?”
“鱼公放心,已经过户到了鱼公名下,明天田契就可以出来了。”
鱼朝恩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带着杨国忠进殿了,殿内,李隆基背着手来回踱步,脸色余怒未消,杨国忠走了进来,连忙上前跪下道:“臣杨国忠参见陛下!请陛下息怒,臣有两个消息禀报。”
李隆基慢慢坐下,摆摆手道:“爱卿以后不要跪了,朕知道你忠心。”
“回禀陛下,臣从天宝五年就开始跪陛下,已经习惯了。”
“嗯!日久见人心,朕记得从前还有御史弹劾你故意讨好朕,时间久了才知道,你是真心跪朕,不像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杨国忠心中一跳,连忙道:“那臣先说第一个消息。”
“说吧!什么事?”
“臣前天遇到一个吐火罗商人,他是和他们国度的王子一起来大唐,王子去长安觐见了.....”
旁边鱼朝恩吓了一大跳,不是告诉他不要说吗?怎么偏偏要提这件事,鱼朝恩偷偷向李隆基望去,只见他脸色阴沉似水,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这可怎么办?
“然后呢?”李隆基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看又要发火了。
杨国忠却不慌不忙道:“臣当时很生气,就质问这商人,大唐皇帝明明在成都,为什么不来这里觐见?那商人说,其实他们国王根本不想来,但如果不来,李庆安就要派兵攻打他们,惧于李庆安的淫威,这些国王才不得不派使前来。”
这时,鱼朝恩长长松了口气,暗暗一竖大拇指,这杨国忠果然高明,抓住了李隆基的软处,此人倒值得结交。
果然,李隆基的脸色大为好转,他重重哼了一声,极为不满道:“朕早就知道,那李庆安分明就是安西的土皇帝,这些小国分明就是来朝觐他的!”
话语虽然不满,心中的结却解开了,他忍不住呵呵笑道:“这个商人在哪里?朕倒想见见他。”
杨国忠已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陛下,这个商人昨天去梓州了,臣马上就派人去找他。”
“好!朕等着见他。”
这时杨国忠便转到今天的正题上,他取出一封信,笑道:“恭喜陛下了,臣有好消息要禀报陛下。”
李隆基心情大好,便接过信道:“这是谁写来信?有什么好消息。”
“陛下,这是长安兵部尚书崔涣写来的信,他有意要投靠陛下。”
“啊!有这事?”
李隆基大喜,崔涣可是崔家的家主,如果他投靠自己,那就意味整个崔家都归属自己了,崔家子弟广布大唐各地为官,这可是一股强大的地方势力啊!
李隆基心花怒发,他拆开信,仔细看了两遍,信中崔涣语气极其恳切,愿为故主效命。
“朕就知道崔涣是忠义之士,不枉朕上次写信招揽他,很好,朕希望所有的长安旧臣都和他一样。”
杨国忠见李隆基相信了,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陛下,臣以为崔涣在长安替陛下做事要更好一点,毕竟崔圆已经为相,崔涣再过来,恐怕难以安置。”
李隆基点了点头,杨国忠说得有道理,一个家族两人为相,确实不妥,让崔涣在长安做内应,对自己更有利。
“那就依相国之言,让崔涣留在长安。”
李隆基立刻回头对鱼朝恩道:“准备纸笔,朕要亲自写信鼓励崔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