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材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不过却打算晚上再吃,因为大伙差不多午时能到,风尘仆仆的,自然得让人休息休息,各院的热水也准备好了。
今年过冬的衣裳,也早就让人添置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人回来了。
至于她家四爷,一早就带着官员们去城门口迎接了,毕竟御驾回銮可是大事儿,是要去跪接的。
靳水月倒是没去,一来因为她毕竟是女人,这个时候是不必去的,二来天气太冷,与其在外面冻得跟死狗一样,连抱女儿的力气都没有,还不如在府里等着。
“福晋,銮驾已经进京了,皇上他们正往宫里去呢,奴婢估摸着咱们王爷已经带着格格他们在回府的路上了,很快就到了。”巧穗进了厨房,找到了自家福晋,恭声禀道。
“你们好好看着火候,这汤一直炖着。”靳水月交代了一声后,带着巧穗和府里闲暇的奴才,全部迎了出去,站在府门口等着了。
今儿个依旧下着雪,不过并不是很大,但是积雪还是很厚的,虽然王府外头的巷子已经清扫过了,但还是有些滑的,靳水月有些迫不及待,出了府门,到了巷子里站着等。
巧穗连忙撑着伞跟了过去,主仆两人一直眼巴巴的往巷子口望去。
渐渐的,人影越来越多了,不过并不是他们王府的人,是别的府上的,只是往这儿路过而已。
又过了一刻钟,当靳水月觉得自己脖子都有些僵了时,终于看见自家四爷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
“回来了。”靳水月忍不住握住了巧穗的手,她家四爷骑在马上,在最前头,身后跟了不少人和马车,可见已经把大家接回来了。
就在她拉着巧穗的手,正要走出去迎接时,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那……那是什么……。”靳水月看着自家四爷身后,十来个奴才身着雪白的衣裳,似乎还抬着什么时,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那是……。”巧穗也愣住了。
主仆二人就那么看着,看着众人越来越近,看着那些身着孝衣的奴才抬着一口黑色的小棺木缓缓而来。
黑色的棺木,在四周白雪的映衬下,是那样的显眼,那样的刺目,那样的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小棺木,是谁……里面是谁?
靳水月只觉得自己心都要飞出去了,一下子就往前跑去,因地面湿滑的缘故,脚踩高底鞋的她几次差点滑倒。
巧穗吓得丢掉了手里的伞,紧紧扶住了自家主子。
“怎么……怎么会这样……。”靳水月上前,一下子扶住了棺木,浑身都在颤抖。
四阿哥轻轻挥手,示意众人停下,他也从马上下来了,此刻的他,神情哀伤,心里难受极了。
靳水月抬头看着自家四爷,眼中含着泪水,她不敢问,不敢问这小小的棺木里面是谁,这棺木的大小和规格,是皇孙们才有的,皇孙……不仅仅包括孙儿们,也包括皇帝的孙女。
只有未成年的孩子夭折了,用的才是这样大小的棺木。
他们家有三个孩子都尚未长成,不……加上四格格,一共有四个,到底是谁在里头?
无论是谁,都是一件让人哀痛不已的事儿,可是……处于做母亲的私心,靳水月真的希望里面不要是她的小安安,哪怕老天爷会觉得她自私,觉得她可恶,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躺在里头,那会要了她的命的。
四阿哥和自家福晋心有灵犀,知道她望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轻轻握住了靳水月的手。
“不会的。”靳水月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差点儿就要崩溃了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母亲胡氏的呼唤,她回过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母亲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怀里抱着的不正是她家的小安安吗?
母亲身边是钱氏和四格格,还有宋氏和弘时。
那么,这里头的人是弘昀?
可是弘昀已经虚岁十一了,孩子越大,身子越好,夭折的可能性也不大啊。
“来人,先把棺木抬回府,设灵堂。”四阿哥强忍住心里的悲伤,对身后的奴才们吩咐道,但是,靳水月却感觉到自家四爷的手在颤抖。
此刻的他,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心里面还有冷汗。
众人回京,原本是一场大喜事,可是如今喜事儿却变成了丧事。
他们家的弘昀,没了,虚岁才十一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靳水月陪着自家四爷,在灵堂里守了整整一夜,看着他坐在蒲团上,一直摸着孩子的棺木,暗自神伤,她这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直到天亮的时候,沉默一整夜的他,才站起身来,转过头看着她。
他并不是第一次失去孩子,可是却一次比一次更加觉得难受。
从前的他,虽然也看重自己的孩子,但是那时候始终还是年轻气盛了一些,并不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世间始终是亲人最珍贵,更懂得珍惜,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憋了一整夜,他把自己心中的痛苦都告诉了她。
痛的同时,又何尝没有恨呢?
弘昀,原本是身子康健的孩子,在他记忆里,这很少会有头疼脑热的时候。
但上次却被弘皙打的半死,差点儿没有活过来,那次伤的太重,却孩子的身子影响很大,虽然后面养的差不多了,但是就在回京的路上,因为染上了风寒,导致旧伤复发,才短短几日的功夫,竟然就暴毙了,虽然太医们都说是染了风寒的缘故,但是……他不是傻子,府里的人也不是傻子,宋氏已经向他哭诉了,孩子还是因为上次伤的太重,始终没有完全养好,才会病来如山倒,没有坚持下来的。
“水月,咱们在京中苦苦煎熬,可孩子,却这样没有了,我不甘心。”四阿哥紧握自家福晋的手,沉声说道,因为激动的缘故,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