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瑶英察言观色,知道眼前这帮子人是以崔耕为尊。
她朝着崔耕微微躬身,道:“奴家本来想在真源县找一个如意郎君,没想到,竟然连累得无辜之人惨死,实在是罪恶深重。如今瑶英唯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你不能去寺庙。”不等崔耕说话,元载赶忙劝说道。
崔耕才不信薛瑶英的鬼话呢,三十万贯钱都满足不了此女的胃口,可见她的所谋者大,岂会轻易出家?
他看了眼元载,然后轻咳一声,对着薛瑶英道:“这恐怕不是薛小娘子的真心话吧……”
“怎么不是真心话呢?”一个声音突然反驳。
说话的非是薛瑶英,而是牛仙童。
虽然昨晚崔耕并未赴约,但牛仙童可不认为,那是因为崔耕对薛瑶英不感兴趣。
他心中暗暗琢磨,越王怎么没有应邀和薛瑶英约会呢?哦,是了。当晚那人是华南金派来的,他并未只约了越王,还约了元载啊!
越王是什么身份,岂会和一个书生争风吃醋?所以,他知道之后,索性就放了薛瑶英的鸽子。
现在既然证明,那写信的不是薛瑶英本人,越王自然也就依旧对薛瑶英有些想法。
只是这薛瑶英不明就里,竟然说什么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令越王大失所望。
嗯,原来我闯了大祸,这次可得机灵着点儿,将功补过,让越王抱得美人归。
牛仙童道:“依杂家看来,薛小娘子一片菩萨心肠,她说要出家,绝对是真心话。当然了,以薛娘子的美貌,若在什么小庙中出家,难免引得歹徒觊觎,反而不美。不如……”
“怎样?”
“长安城内有个崇真观,乃是大唐天子敕建。杂家和崇真观的观主有些交情,薛娘子在那里出家,定没有人赶来打扰薛小娘子的清修。”
言毕,他冲着崔耕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就是:“别人不敢来打扰薛小娘子的清修,您越王千岁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哼!”
崔耕稍微和牛仙童一对眼儿,就明白这厮是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心里那个郁闷就别提了。
但是,话说回来,这种事就是越描越黑,根本就没法解释。
更关键的是,自己若再要为难薛瑶英,倒显得自己迫不及待,非逼着美人现在就范了。
那边薛瑶英听了牛仙童的话,却是眼前一亮,深深一福,道:“那就多谢牛公公了。只是……这崇真观似乎是道观,而并非寺院?”
牛仙童满不在乎地道:“那有什么?去寺庙是出家,去道观也是出家,薛娘子莫那么死心眼嘛。”
“呃……牛公公说得是。”
张巡也不阻拦,他多聪明啊,牛仙童一报身份,他就猜到,洛州刺史交给他的任务,恐怕跟这位牛公公有关。
现在牛仙童建议薛瑶英去皇家道观,更加印证了他这个猜想,当然要乐见其成了。
一切安排妥当,张巡留在真源县处理后事。
崔耕和牛仙童等人则快马加鞭,继续赶往长安城。当然了,无论薛瑶英还是元载或是张谓都并未在队伍之中。
薛瑶英乃一弱质女流,跟不上大家的速度。至于元载和张谓,则是怕他们发现了崔耕的真正身份,所以没让同行。
简短截说,五日之后,一行人进了长安城。
武惠妃病得甚重,崔耕等人顾不得休息,径自入了皇宫。李隆基亲自相陪,众人来到皇后的寝宫丽政殿。
一进去看可不得了,但见整个丽政殿已经丝毫没有皇后寝宫的气象,而是整个像一宗教展示会。
往房顶上看去,贴满了道家的符。往地上看去,则是佛门的各种经书铺陈。
四下里,各路神灵的雕像俱在。仔细看去,武惠妃面色惨白,双目无神,躺在床榻之上,盖着一层薄被。她的胸前,甚至还挂着一个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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