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豁然而起,道:“啊?死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原来还一直好好的,就是今日病情突然恶化,等大夫来得时候,已然没气儿了。”杨玄琰焦急道:“您说……他们会不会把这笔帐,记到咱们的头上啊!”
“这样啊……我想下。”
崔耕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推演着形势。
可还没等他考虑清楚呢,“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响,有一群冯家的家丁,闯入可院内。
这些人名为家丁,其实就是冯家的私兵。虽未顶盔掼甲,但尽皆手持利刃,进退之间颇有法度。
领头之人在门外高声道:“崔先生在里边吧?我家家主,请你议事呢?”
杨玄琰哼了一声,道:“到底是请啊,还是捉拿啊?没听说过,这请人还得弓上弦刀出鞘的。”
“闭嘴!”
崔耕斥了一声,站起身来。
他明白,现在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争执这个毫无意义,道:“既是冯家主相招,崔某人敢不应命?还请头前带路。”
“多谢崔先生体谅。”
在那些人的引领下,崔耕来到议事厅内,但见冯仁智和他三个儿子以及何游鲁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冯仁智见崔耕来了,伸手一指,道:“崔先生请坐。”
“是。”崔耕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道:“冯家主今日相邀,想必是为了陈立陈公子之死吧?”
冯仁智满脸苦涩,道:“可不是吗?陈行范陈刺史,总共就俩儿子。长子陈果,不知怎么得罪了越王的嫡子崔琪,被打死了。现在次子又死于此地,他这是要绝后啊。你想想,这陈行范,能善罢甘休吗?”
崔耕也是一嘬牙花子,深感为难。
说来也是凑巧,虽然这陈家两位公子都是自己找死。但是,严格来说,都和崔耕的儿子有关。到了今天,崔耕已经和陈行范绝无和解的可能。
崔耕道:“陈二公子虽非犬子所杀,却和犬子脱不了关系。难不成,冯家主准备将犬子献出来,借机平息陈行范的怒火?”
“呃……”冯仁智和何游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当前的形势,崔先生自己也清楚。越王步步紧逼,我们再不反抗,就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了。三方内部尽管有所争执,但总体还是要一致对外。实在不行,也只能委屈令公子了。”
崔耕冷笑道:“那敢问陈家主,即便交出了犬子,陈行范就一定会善罢甘休?”
“那倒是不一定,”冯仁智开诚布公地道:“陈行范此人性格暴虐,威福自用。待他腾出手来,想必要跟冯某人翻脸,报这杀子之仇。不过现在,火烧眉毛先顾眼前,想必陈行范能够大局为重。”
崔耕点了点头,道:“那我能不能这么理解。若是起事失败,冯家就会身死族灭。起事成功,冯家主还得和陈行范做过一场。因为陈家势大,您还是身死族灭的可能性较大。”
“话不能这么说……”冯仁智道:“这事儿何酋长也跑不了,我们双方联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崔耕步步紧逼,道:“然后呢,您和何酋长在做过一场?经过这么多场的厮杀……冯家能确定笑到最后吗?”
何游鲁不耐烦地道:“这事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姓崔的,今儿你就是说破大天来,也莫想把儿子保住了!”
冯仁智也点头道:“某当然知道,这场起事是九死一生之局。崔先生,我敬重你是个人物,才事先跟你通通气儿。但是,你要是做些无谓的挣扎,可就莫怪冯某人翻脸无情了!”
“呃……”
事到如今,崔耕也有些没辙了。
冯仁智和何游鲁都是人杰,他们打定了的主意,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撼动?
说到底,还是改土归流之事,是摧毁这些蛮酋的根基,相当于灭国之恨。并非说得怎样天花乱坠,就能改变的。
除非……除非……不摧毁他们的根基,就改土归流。然而,这可能吗?
诶,似乎有点点可能啊!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模模糊糊地好像想到了点什么东西。
崔耕心头一震,想抓住这点灵感。
可正在这时
“不好拉!不好啦!”
外面忽然有一阵大喝声传来,将崔耕的思路完全打断。
紧跟着,有个青衣小厮跑进了屋内,双膝跪地,道:“启禀家主,大事不好!那崔珍他……他……”
“怎么了?”
“崔珍怎么了?”
“他逃走了!”
“啊?逃走了?”冯仁智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将那青衣小厮踹翻在地,道:“废物!你们那么多人,怎么让他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