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尹这个职司太过敏感,自从崔耕去职后,就是京兆少尹主持京兆府衙门的事务。换言之,现在魏知古就是京兆府衙门的最高长官。
崔耕对魏知古这个人有点印象,道:“他好像是相王的人,这可有意思了。来人!”
宋根海在外应道:“在!”
“带上咱们的人,跟本官走一趟京兆府衙门。”
“喏!”
崔耕现在虽然没啥实权了,但作为宰相,还是有五十名朝廷调拨的侍卫的。
一声令下,带着封常清、宋根海等人,以及这五十名侍卫,浩浩荡荡,往京兆府衙门而来。
守门的衙役一看是他,赶紧上前见礼,道:“参见崔相爷!”
“起来吧。”崔耕冷笑道:“你们挺出息的啊,把本官的结义兄弟都抓了!这还真是执法如山啊,本官可得上书朝廷,好好表彰表彰你们。”
“哎呦喂,这可跟小的没关系。”那衙役苦着脸,道:“上指下派的,兄弟们也不能不动手不是?”
“那你赶紧进去,叫魏知古出来见本官。”
“是。”
那衙役领命而去,功夫不大,在众衙役的簇拥下,走出四个人来。
“果然是你在捣鬼!”
崔耕一眼,就看见了走在最前的李隆基。在他身后,自然就是京兆少尹魏知古了。
另外还有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大概七十来岁,须发皆白,腰板挺拔,精神矍铄。小的大概二十来岁,手里提着一个酒葫芦,步履踉跄,醉意朦胧。
双方见礼已毕,崔耕问道:“敢问这二位是?”
那老者手捻银髯,轻哼一身,道:“老夫苏安恒,崔相,可曾听说过我这乡野之民的贱名儿?”
苏安恒的名字,崔耕当然听说过。
此人虽然没有任何功名,却以精研《周礼》及《春秋左氏传》名扬天下,实乃当世大儒。
当然了,他最出名的不是这个,而是两次上书武则天,要求她把皇位传给太子李显。苏老头也真命大,武则天非但没治他的罪,还赐予酒食安慰。
当初在魏元忠一案上,苏老头又上书为魏元忠辩解。
这次武则天虽然宽宏大量,但张氏兄弟要收拾他。最终,多亏了当时的著作郎魏知古保护才幸免于难。
神龙政变之后,苏安恒也算复唐的大功臣之一,李显准备给予重赏。但是,他坚决推辞,只是在集艺馆内领了一份教职,没有品级。
从那以后,苏安恒的声望更隆。
崔耕微微一躬身,道:“原来是苏老先生,本官对您老的高风亮节甚为佩服。可惜一直缘铿一面,今天终于算是如愿以偿了。”
按说崔耕以礼部尚书、扶阳王之尊,对苏安恒如此礼遇,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然而,苏老头眉毛一挑,道:“果真如此?老夫可不敢当!嘿嘿,崔相能为了皇后,把魏相逼得去位,老夫才是真正的佩服之至哩!”
擦!
在这等着我呢?
不用问,肯定是李隆基和魏知古这俩孙子捣的鬼!
崔耕苦笑道:“老人家恐怕是误信人言了,事实跟您想的,大大不同。魏相他……”
他倒是有满肚子话要解释:比如魏元忠现在还是宰相,只是回乡扫墓而已。比如,是魏元忠自己想离开京城这个是非窝,自己却被当成了踏脚石,再比如,是魏元忠主动挑衅自己……
但是,这些话都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尤其是在苏安恒已经先入为主的情况下。
话说到这,崔耕忽然一滞,想组织一下语言。
李隆基可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道:“崔相,小王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中散大夫崔汪。”
崔汪?
崔耕听了这个名字,心中一紧,暗暗寻思道,哎呀,不好,李隆基这是有备而来,今天弄不好,本官要着了他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