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无比诚恳地道:“成王千岁,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必继续做戏了吧。”
“做戏,做什么戏?”李千里越发迷惑了。
然而,崔耕没继续理他,而是一矮身,翻过了那几道绳索组成的栅栏。
这几道绳索大概离地面三尺到五尺高,防君子不防小人,崔耕直接矮身钻过去绝无问题。
“诶,你干什么?”圆清和尚伸手欲拦。
崔耕面色一沉,厉声道:“本官乃礼部尚书、扶阳王崔耕!大和尚,你敢拦我?”
居移气,养移体,崔耕为朝廷高~官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追星跟人吃风吃醋的少年郎了。这一作态,当真是威风凛凛煞气腾腾,吓得圆清和尚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其他和尚离着略远,听了崔耕和李千里的对话,不知这两位王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没敢动弹。
趁着这个机会,崔耕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大雄宝殿。
圆清这才反应过来,和李千里对了一下眼色,大呼道:“拦……”
嗖!
他话刚出口,就感觉面前一点寒芒乍现,赶紧把接下来的话咽下去了。
紧接着,“嗖嗖嗖”,又是三点寒芒闪烁,三柄飞刀贴着他的秃头疾飞而过。
直到这时,人群中才闪出了一名英姿飒爽的俏婢。
她娇喝道:“我乃内将军贺娄傲晴,奉皇后的命令,保护扶阳王、礼部尚书崔耕,我看谁敢对崔尚书无礼!杀无赦!”
“我的娘诶!”
圆清心中暗叫了一声,再也不敢动弹了。无它,崔耕和崔日知是正儿八经朝廷官员,可以欺之以方。
但贺娄傲晴不同,她这“内将军”是个斜封官,严格来说,就是韦后的私兵。
贺娄傲晴若是真不讲理,杀上十几个人,有韦后护着,那叫个事儿吗?
崔耕这时候已经到了那释迦牟尼佛像前,揩了几滴汗水,心中有数。
他转身来到殿外,朗声道:“诸位,刚才圆清和尚所言有所隐瞒,平等寺内的佛像,与现今法贤寺内的佛像,有一处大大不同。”
封常清捧场道:“什么不同?”
“据史料所载,人家平等寺内的佛像是木胎金漆,而现今这法贤寺你的佛像,却仅仅是用一层薄铜制成。”
崔日知疑惑道:“无非是造价不同,这点子区别,有何意义?”
“当然有了。”崔耕微微一笑,道:“当初平等寺内的佛汗,是不是佛祖显灵,本官不知道。但是,这法贤寺的佛汗,却是人为。”
人群中有人反驳道:“那怎么可能?前几日,我等可是眼睁睁得看着佛像出汗的。”
“眼见也未必为实。”崔耕冲着崔日知道:“还请明府命人取一些冰块来。”
“下官领命。”
唐代的富贵人家有“藏冰”的传统,在洛阳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里找一些冰块简直太容易了。
功夫不大,冰块取到。
崔耕又命人拿来一个铜碗和一个木桌,在桌上用铜碗把冰块盖住。
这回,不用他解释,已经有人恍然大悟了,道:“那佛像里有冰块存在,佛像外才会出现水珠。这水珠不是什么佛汗,我等都受骗了!”
崔耕道:“正是如此,因为冰块的缘故,佛像体表变冷,引得散布在空中的水气凝结,这就是法贤寺内释迦牟尼像佛汗的由来。”
“好啊,圆清你敢骗本驸马的钱,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裴巽用手点指着圆清和尚,双目圆睁,怒发冲冠。
这当然是装的,莫看他被宜城公主收拾的没脾气,但脑瓜绝对好使,马上就反戈一击。
有他带头,百姓们顿时群情激奋起来。
“亵渎佛祖,诈骗钱财,杀,杀了他!”
“原来是妖僧弄鬼,钱,我的钱啊!这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拉倒吧,你才捐了一贯钱,我那是整整五十贯啊!”
“不行,我得把我的钱拿回来!”
……
当即,就有不少百姓往前闯,意图把属于自己的财富抢回来。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崔日知在崔耕揭穿和尚们的骗局的时候,就有所准备了。此时早有衙役手持戒尺、锁链,守在了那些财物的跟前。
“你们想造反么?”衙役们厉声喝道。
刚才是有驸马裴巽带头,百姓们才敢硬肛衙役,现在裴巽都缩了,他们哪敢对抗官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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