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和颜悦色地道:“不是下官不愿意给令弟媳面子,只是……只是……这个……”
“怎么了?”
崔耕心思电转,灵光一现,道:“此事说来话长。呃……下官听说这芙蓉楼是您开的之后,一直心潮澎拜,难以自已啊!”
武载德微微一愣,道:“嗯?心潮澎湃,难以自已?为什么?”
“您想啊,跟您身份差不多的人,都在朝为官,享尽了富贵。但是您老,却甘愿在长安守着这么一个芙蓉楼,名声不彰,真是人品高洁、淡泊名利的楷模啊!”
其实,武载德不参与朝政,是胆子太小,觉得武则天这个大周长不了,怕事后遭到清算。
但是,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匹不穿。
崔耕这么说,他还真是老怀大畅,道:“哪里,哪里,崔京兆谬赞了。呃……对了,你说这个,跟作诗有什么关系?”
“小子不才,想到了您,就想到了莲花。您想想,自己的品行,和圣洁的莲花,是否有几分相似之处?”
“诶,你别说,还真有点相似。”
“所以,下官文思如泉涌,想出了一篇文章,想题咏在这芙蓉楼上,称颂您老人家的高尚品德。不知下官可有这番荣幸否?”
武载德讶然道:“崔飞将是写文章?不是写诗?”
崔耕道:“下官的诗作虽然也还算可以,但自认为唯有一篇绝世好文,才能彰险您老的品德。”
欧阳莲儿不以为然得道:“这是什么话?您崔飞将的做诗的才能,认了第二,天下没人能认第一。就这还不足以彰显颍川王的品德?该不会不愿意做诗,才故意想出了这推脱之言吧?”
“对啊,欧阳小娘子所言有理!”
“崔京兆这个机灵可抖的不咋样!”
“这回颍川王面上须不大好看。”
……
武懿宗请的这些人,未必对武懿宗有什么好看法。但是,话说回来,大部分人都和欧阳莲儿交情匪浅。再说了,崔耕的这番话,也着实牵强了点,所以,人们议论纷纷,大多站在了柳莲儿这边。
就连武载德都眉头微皱,道:“崔京兆即便看不起我们武家人,也不必找这番托词吧?”
“并非是托词。”崔耕解释道:“譬如吃菜,有些菜用筷子为佳,有些菜以汤勺为好,还有些菜却是要用小刀慢慢割取,不可一概而论。而写东西也是这样,有些适合用诗,有些适合用赋,有些就适合文章了。比如说太史公的《史记》,您想想看,以诗来写,成会什么样?《滕王阁序》若不是用赋来写,又会少多少文彩?”
“呃……这……”
尽管还是不信崔耕的话,但论写文章,现场谁有崔耕权威啊,一时间武载德还真是难以反驳。
欧阳莲儿也只是轻哼了一声,道:“说得天花乱坠,就是不知这文章写出来如何了。若是不足以表现颖川王人品高洁,又怎么讲?”
崔耕斩钉截铁得道:“那本官非但重新做诗一首给颍川王,而且,如欧阳娘子所愿,现在就与河内王所请的众贤达诗词唱和。”
这个本钱就下的有点大了,名满天下的崔二郎,没点把握,敢这么做?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武懿宗的心头。但是,事到如今,怎么可能阻止崔耕写文章?那不是给老哥哥武载德找不痛快吗?
他的猪队友欧阳莲儿,却丝毫没有必输的觉悟,道:“哦?是吗?但不知现在,崔京兆的那篇文章想好了没有?能否让妾身见识见识呢?”
“当然已经想好了,取纸笔来!”
芙蓉楼上文房四宝当然是现成的,不消一会儿,笔墨纸砚已经齐备。
崔耕道:“久闻欧阳娘子乃是长安有名的才女,不如这篇文章就由你执笔,以成一段佳话?”
“哼,成不成佳话,恐怕不在奴家书法如何,而是您崔京兆的文章。”
欧阳莲儿是爱出风头的人,尽管这样说,还是慢慢磨起了墨,提笔道:“崔京兆,请吧。”